“我娘不想說難聽話,但你實在是值得。”
時清算是知道時鞠找她來的原因了,沈媛這樣的,就是欠罵。
時清雙手抱懷看向她,“當年的事情,你是身不由己,那我娘呢?她是活該,罪有應得,誰讓她人畜不分拿你當朋友。”
“後來跟你生分那不是應該的嗎,交你這個朋友有什麼好處?”
“是圖你能送她進大牢,還是圖你能害得她家破人亡?為什麼跟你不聯係,你心裡就沒點數嗎?”
“所有錯都是彆人的,整個世上就你這一朵盛世白蓮花純潔無瑕。”
沈媛被罵的有些懵,完全沒想到時清敢對著她把話說的這麼難聽,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你!”
她一開口,她身後的長隨更是直接上前半步。
長隨腰上掛著官刀,開口時右手就已經搭在刀柄上,目光沉沉地看著時清,“小時大人,請慎言!”
時清往前走了半步,跟長隨離的極近,右手搭在她握刀的手腕上,微微攥住,語氣挑釁,眉眼張揚。
“我當朝四品,就算不慎言,你又如何?”
就算是次的,那也是四品!
長隨本想拔刀,但完全沒想到時清一個文臣力氣那麼大!
她攥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像是把鉗子一樣,讓人動彈不得。
長隨抬眸看時清,目光一凜,“你對駙馬不尊敬,彆怪屬下冒犯了!”
說著她左手就要攻向時清心口——
時鞠看見對方動作,心臟不由一緊,“清兒。”
時清沒功夫在身,她是知道的。
時鞠還沒來得及喊人,便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一陣風經過。
等扭頭再看過來時,一身淡紫色夏衫的雲執就站在時清身旁,左手隔著長隨的衣袖握住她的左手小臂。
“她不會武,有事衝我來。”
妻夫倆,一人握住長隨右手,一人握住長隨左手,將她鉗製的死死的。
“你對我不敬,也彆怪我夫郎不客氣。”
時清一推長隨,雲執隨之默契放手,長隨措不及防往後退了幾步,險些從台階上掉下去。
“你——”
長隨還要往前,沈媛用眼神攔了一下。
很明顯,長隨不是雲執的對手。
雲執雙手抱懷站在時清身邊,一副保護的姿態。
雲執這個站姿沈媛覺得很是熟悉。
她回想了一下,猛地記起。
皇上身邊的禦林軍頭領站在皇上身邊時,也是這個站姿跟位置。
沈媛深呼吸,笑了下,“時清,你這般不尊敬我,我也不怪你,畢竟你跟鬱兒那段沒成的婚事,屬實是我們先提出解除的。”
“……?!”
雲執筆直的身姿微微一頓,伸手碰了下時清的後腰。
怎麼回事啊?
感情剛才是因為沈鬱才打起來的?
雲執輕抿薄唇盯著時清瞧。
時清反手握住雲執的手,嗤笑著看向沈媛,“沈大人,跟我這個小輩玩這招,是不是太損了?”
也不知道哪裡的土壤這麼肥碩,才長出沈媛這樣的綠茶,洞庭湖嗎?
“至於退婚,實不相瞞,這是你乾的為數不多的人事了,沒跟你家結成親家是我時家祖墳冒煙,祖上積德。”
時清這話並不是說沈鬱不好,隻是他也是倒黴,攤上這對隻顧著自己的母父。
“當年的事情本就是你不厚道,今年的退婚因為什麼你更是心裡清楚。”
“如今你卻厚著臉皮把過錯都推到我時家,是覺得你駙馬的身份能一手遮天了,所以可以顛倒黑白,還是覺得我時家是鋸了嘴的葫蘆,隻有你長著張能說話的嘴?”
沈媛臉色沉下來,身上那套儒雅氣質慢慢淡去,下顎緊繃,嘴角下壓。
時清這才發現原來她也不是微笑唇啊,平時那副笑意不過是硬凹出來的。
“沈大人你也彆生氣,今天不是我把話說的難聽,是你沈家把事情做的太難看。”
“我娘容你一次,退婚是容你兩次。”
時清一副無奈語氣,“但你今天還想來蹬鼻子上臉,就是鬨到皇上麵前,也是你接二連三的先不要臉。”
沈媛不過就是想軟硬兼施,先套近乎,看看時鞠的態度,結果被時清懟回去後,又擺出強硬的姿態。
一是為了挽尊,二是為了嚇唬時家。
左右她就是來一趟,什麼都沒損失。
她今日站在時府門口這麼久,留心之人早就看見了,到時候謠言一出,指不定說時家跟沈家怎麼和好了呢。
到時候沈媛要是想當恩科主考官,完全可以說是時太傅推薦。
多年敵對不和的關係,就這還能推薦,隻能說明沈大人她值得。
時清今天就要告訴沈媛什麼是她值得,這頓罵,她相當值得。
“時鞠,”沈媛氣息沉沉,嘴角想要堆出笑意,但時鞠神色淡淡,全程聽時清說話沒插過嘴攔一下,這笑就揚不上去了,“你時家這般不給臉麵,任由一個小輩對我指著鼻子不尊敬,是完全不把皇家放在眼裡了嗎?”
時清立馬說道:“你是你,皇家是皇家,你這張臉還代表不了皇家的臉麵。”
少給她潑臟水。
時鞠這才開口說道:“沈大人今日來的收獲已經頗多,茶我就不請了。雖說我已經不是都禦史,但今天以你沈駙馬的例子告訴群臣,我時家的門,不是這麼好進的。”
沈媛定定地看著時鞠,呼吸沉沉。
今天可算是麵子裡子都丟了一遍。
時清輕聲跟雲執說,“你等著看,估計到了要放狠話的時候了。”
“為什麼要放狠話?”雲執湊頭問。
時清笑,“當然是強行挽尊,看起來走的沒那麼丟臉啊。”
沈媛,“……”
兩人說話根本沒背著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討論,導致沈媛一肚子話說也不是,不說又憋的慌。
沈媛最後嘴巴張張合合,頂著時清的目光,帶著一肚子氣,重重地一甩衣袖離開!
沈媛今天過來一趟氣的不輕,時鞠淡聲跟時清道:“咱們算是把長皇子妻夫兩人,得罪死了。”
時清挑眉,語氣平靜,“哦。”
得罪死了又怎麼了?
她得罪的人那麼多,多這兩口子不算多。
時清就喜歡這些人既看不慣她,又捂不住她的嘴,最後隻能氣急敗壞的模樣。
何況今天這事,沈媛敢去皇上麵前告狀?
怎麼告?難不成要她自己說,自己想走後門當主考官,結果被人痛罵一頓不要臉?
沈媛隻會捂住今天的事情,不敢讓風聲傳出去,免得丟人丟到大街上,以後這副儒雅的樣子裝不下去。
時清有恃無恐著呢。
她又不是隻長了嘴沒長腦子。
時鞠側眸看時清那副“靠著這張嘴,能活過今天絕對不想明天”的小表情,笑了下。
時清身上總有一種“隻要我今天還長著嘴,你就彆想高興到明天”的光杆氣質。
今日算是徹底解氣,時鞠擱在心裡這麼多年的往事,舒坦了不少。
她看向時清跟雲執,“走吧,我請你倆喝茶。”
她笑,“上好的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