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青雁(2 / 2)

賴嬤嬤忙道:“他今兒也遭了大罪了,何必再打?非要把孩子逼死不成?”

賴大道:“娘,這時不管,非叫他惹出大禍再管?他這不懂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我看還是讓他早些改了的好!”

賴大媳婦也心疼兒子,勸和幾句。賴二與賴二媳婦自然也是勸。

亂了一時,賴尚榮被人抬回前院先養著,賴大且把板子存下。

見賴大消了氣,賴尚榮也不在場,賴大媳婦才慢慢道:“娘,老爺,我倒有一事不解。榮兒既然是去找青梅的,又說他睡著之前,青梅還在屋裡,怎麼青梅不把榮兒在哪兒回給娘?”

賴嬤嬤道:“你們不大知道,青梅是個膽小老實的性子,平日就連話都不多說一句。榮兒忽然找她,又忽然睡著了,她怎麼敢說?”

想一想,賴嬤嬤又道:“左右我去西府也容易,哪日碰見她,問一句就是了。”

賴大道:“兩個太醫都說了是他自己瞎鬨成這樣,和一個小丫頭什麼關係!”

賴大媳婦笑道:“不過請娘問一句,安心罷了。若她真有不妥,也好早日告訴了西府老太太才是啊。”

這廂賴家幾人議定。而賴尚榮在自己屋內咬牙切齒,到底把這事記在了“青梅”身上。

已是將近亥初,榮國公府各處的燈大半已經熄了。

林棠把打來的熱水取了一部分,剩下的好生蓋上。她用青鹽擦牙,洗臉上了麵脂——青鹽和麵脂也是榮國公府給丫頭發的,便脫了外頭衣裳,鑽進被窩裡等著。

沒過半刻鐘,門開了,一個穿著月白的夾衣,下麵淡藕色裙子的小丫頭進來,栓上門笑道:“青雁!我回來了。”

才聽熟悉“青梅”這名字,又被改了名字叫“青雁”,林棠反應了一瞬,才笑道:“雪雁姐姐,那壺裡給你留了熱水。”

中午和鴛鴦琥珀等吃了飯,林棠就被帶到賈母正房內,給賈母行禮。

賈母為林黛玉的病擔心一上午,才歇一會兒,就見到林棠,聽琥珀請她給林棠改名字,她心中對林棠已經模糊了,便叫林棠再抬頭。

這一看,賈母也覺得林棠的眉眼似是有那麼些許像林黛玉。

但賈母並沒把話說出來,隻道:“上午才見大雁飛過去了,你就改叫青雁罷。”

青雁。林棠在心內品這兩個字。

青梅的“青”字讓人惡心,就好似等梅花開了,梅子熟了,就能任人采摘一般。

但青雁的青是顏色,也可以說是天空,雖然是鳥兒,卻比青梅強太多了。

雁的意思也不錯。

林棠再行禮,謝賈母賜名。

等林棠起身,琥珀笑道:“那青雁不是和雪雁成一對兒了?正好兒她們兩個住一間屋子。”

賈母也笑了,問:“怎麼讓她們住一起了?”

琥珀如此這般解釋一番,問賈母是否要改。

賈母道:“既然紫鵑雪雁都願意,這不是什麼大事兒,就這樣很好。青雁你先帶著。”

琥珀便帶林棠出去,說:“雖說你針線好,可到底好到什麼樣兒還得我看了再論。這幾日你彆的事不用管,隻管先做件東西出來。你做得好,我才好和老太太說。”

林棠並不多話,隻問:“姐姐,那我在什麼地方兒做活計?”

見“青雁”這樣懂事,一句話也不多說,讓做什麼做什麼,琥珀著實喜歡。

她見過太多掐尖要強的丫頭了,沒幾個有好結果的。

說句不好聽的,連鴛鴦姐姐這樣得老太太信重,也從不抓尖兒,彆人能有幾個及得上鴛鴦姐姐?

老太太把“青雁”交給她帶,“青雁”能好,她也省事。

琥珀笑道:“你就在屋裡做,若天暗了,早些點蠟燭。下午我不跟著你了,你要茶要水或是去什麼地方兒,可都認得路?”

“下午戌正三刻吃晚飯,吃飯我再叫你,晚上你還是和我一起吃。等明日一早,你起來先就跟著雪雁。”琥珀囑咐完畢,便讓林棠自去。

林棠就認真坐在屋裡,做了一下午荷包。

針線緞子是一個小丫頭給送來的,林棠挑了象牙白的素緞子為底,繡了一簇簇的海棠花,碧綠的葉子,嫩粉的花瓣,連花蕊都用淺黃的線勾出來,看著又素淨大方又熱鬨。

不管是青春正好的大丫頭們,還是喜歡熱鬨的賈母,都會喜歡這個荷包。

至於林黛玉的病……

林棠隻能說,她才到榮國公府,並不是黛玉身邊的人,連黛玉睡的碧紗櫥她都進不去,何談給黛玉喂水喂藥?

但時間還長,她可以慢慢籌劃。

雪雁坐在桌前摘耳環拆頭發,洗了臉又洗腳,一麵問林棠些閒話,什麼習不習慣,吃了什麼,做了什麼等。林棠都答了,發現雪雁是個活潑的性子。

她沒問雪雁林黛玉的病如何。

話說了差不多,雪雁吹燈上炕,躺在林棠旁邊,忽然問:“我聽你似乎有些南邊口音。你家鄉在什麼地方兒?”

回憶湧現,酸澀又溢滿了胸口,林棠忍住不屬於她的哭音說:“我恍惚記得是在姑蘇。”

“那可真巧了!”雪雁渾然未覺林棠正在落淚,“我們姑娘就是姑蘇人!”

她又問:“那你本姓什麼?怎麼到了京裡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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