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二房(1 / 2)

知會完了王熙鳳, 賈璉歇了一口氣,又匆匆出去,把事回給賈母和王夫人, 又到東院去回稟賈赦邢夫人。

這一圈跑下來, 他著實累得夠嗆, 回到房中, 想被服侍著歇一會兒, 可王熙鳳身上病著,今日見了他就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 平兒又一向不兜攬他,他和王熙鳳相對枯坐一會兒,覺得無趣, 便直接拔腳往東府裡去了。

見賈璉走了,平兒問:“奶奶?”

王熙鳳不甚在意:“他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左不過是和那兩個鬼混,認識混賬老婆去罷了。我現在沒精神理他, 等我好了再說。”便命讓巧姐兒過來, 又讓平兒去看秦可卿,給她壯聲勢,不叫下人們作怪糊弄她。

賈璉到寧國公府, 與賈珍賈蓉議論幾句朝局,說起上皇有疾罷朝,賈蓉指指上方, 對著賈珍笑道:“若真有……這國孝一年,二叔的事倒不好辦了。”

賈珍嘬一口酒,看賈璉神色, 笑問:“你到底是什麼心思?這好丫頭可不等人,你不要,我就把她往外頭聘了,沒得再等兩年大了,倒是你耽誤了人家的青春。”

賈璉正是隻見了尤二姐幾麵,還沒得親香,隻說了幾句話,私下換了信物而已,還未上手,怎麼舍得看她嫁給彆人?

才從妻妾那裡受了冷遇出來,雖然知道賈珍是激他之意,他也不在乎了,笑道:“自然是要娶,可什麼日子娶?還有我想娶,人家願不願意把丫頭許我?還有和二姐兒指腹為婚的張家,總要和他家退了方好。”

賈珍知他入彀,笑道:“這你都不用操心,尤家那邊好辦,我去替你說媒,張家給他幾十兩銀子,退了就完了。房子都是現成的,再悄悄兒的撥兩家人去服侍,日子一選辦完了事,神不知鬼不覺。隻是要儘快。”

賈璉吃了幾杯酒,熱氣上頭,真與賈珍賈蓉商議定了,當日就看了日子,正巧二月二十八是吉日,便說定要趕在三月前辦完大事。

雖隻剩不到十日的功夫,但兩年前查抄賴家,賈璉拿的那些銀子東西還存在房子裡頭,收拾起來也便宜。連著服侍的家人都是現成的,正是老婆與賈璉在王熙鳳臥房裡偷情,後來上吊死了的鮑二。

這鮑二死了老婆,得賈璉的二三百兩銀子發送,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又娶了一房媳婦,便是從前與賈璉有舊的多姑娘兒。

鮑二兩口子得了這個美差,歡歡喜喜搬到新房子裡,同看屋子的兩個老頭子和新買來的兩個小丫頭一起,把前後三進的院子幾日就打掃的乾乾淨淨。

賈璉也拿銀子添置了許多東西,又找木匠瓦匠補瓦修磚通井,看服侍的人太少,索性又破費多買了兩個小丫頭放著。

等賈珍和尤老娘說定,張家也寫了退婚書,他又花錢給尤二姐置辦嫁妝頭麵首飾,因事兒辦得急,難免多破費些銀錢。

到二月二十六日,終於色色齊備了,賈璉一算,竟在這上頭花了不下上千銀子。能動的現錢這就去了一小半兒,他難免肉疼,但想到二姐的花容月貌將要到手,又不在意了。

同賈璉看過宅子回家,賈蓉到底心虛,問賈珍:“父親,這事兒咱們真不與母親知會一聲兒?”

賈珍道:“你母親一向和鳳丫頭好,讓她知道了,你是想現在就鬨起來?”

賈蓉深俱鳳姐之威,又想看她知道尤二姐有了身孕後是什麼樣兒,忙笑道:“兒子沒那個意思,父親隻當我是年輕,一時糊塗了。”

賈珍踹賈蓉:“快去!往你老娘家裡去看看,說明日先請老娘和三姐住到新房裡,後兒就辦喜事。”

他又警告賈蓉:“這是你二叔傳宗接代的大事兒,彆叫我知道你有什麼彆的心思,恩?”

尤三姐對他們父子淡淡的,但尤二姐卻先與賈珍有首尾,賈蓉去撩撥她,她倒也有情,隻是賈蓉不敢下手。賈蓉攛掇賈璉娶尤二姐,本也有趁著賈璉不在的時候去鬼混之意[注1]。但聽賈珍這麼說,他也怕混淆了子嗣血脈是大事,雖然不甘,倒也隻能收了心思。

等到了尤家,賈蓉把話一說,尤老娘尤二姐隻有歡喜的,尤三姐卻問:“這事到底怎麼著,為什麼不告訴姐姐?”

賈蓉笑嘻嘻道:“三姨兒,這話不是早就說過了?二姨夫家裡現有一位鳳奶奶,和母親極好,這事告訴了母親,鳳奶奶一定知道,那二姨兒的好事不就成不了了?你明兒到了新房子,二姨夫置辦得色色齊全,隻等二姨兒嫁過去,老娘和三姨兒跟著享福,就知道好處了。”

尤三姐把眼睛一瞪,冷笑道:“你嘴裡能有幾句真,彆打量我不知道你們那心思。二姐生不出個男子,等一年半載,你那好二叔膩了,把我們娘兒們丟在這裡,死不死活不活,也沒人理。若二姐生下孩子,你們歡喜,那邊鳳奶奶是王尚書的侄女兒,可不是吃素的,將來鬨起來,不知誰生誰死,你們賈家有幾個能耐人,敢和王尚書掰一掰手腕子?”

聽得這話,尤老娘尤二姐都慌了神,賈蓉素知尤三姐厲害,卻不意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忙支吾笑說:“三姨兒這就過慮了!二姨兒雖然是璉二叔不得不在外頭娶的,可為了辦這事,花的銀子是實打實的,書禮也都是真的。再說兩位姨娘是母親的妹子,便將來真有什麼事兒,我父親母親豈會任兩位姨兒被欺負?”

他咳嗽一聲,湊近些說:“實話跟老娘和兩位姨娘說,那位鳳奶奶自正月裡掉了孩子,身上著實不好了,現下連屋子都不出,彆說看著要養不好了,便是真能好,隻怕也再生不出孩子。她家世再高,沒有兒子,二叔是為子嗣娶二姨,就算鬨出去,也是二叔占理兒。況且我父親是族長,便讓闔族眾人來評,也不怕她!天下也沒有不許丈夫娶二房的理兒,彆說王尚書,天王老子來了也是一樣!”

尤三姐聽他避重就輕,隻是打馬虎眼,待要再問,尤二姐已拉她向後,尤老娘笑道:“蓉哥兒,我們知道了,你去罷。你三姨就是這個性子,你彆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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