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的難道是這個嗎??他根本就不是要聽這句話!
大概是身為犯罪谘詢顧問的職業素養支撐著他還能笑出來,他溫聲道:“沒關係,你什麼時候還給我都可以。”
喬伊總覺得自己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一股殺氣,就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然而他看著教授善良的笑容,最後歸結於自己的錯覺。
等他背著裝了自己濕衣服的背包,手裡拿著教授好心提供的傘,準備離開教授的宿舍時,他在門口停住了,然後側過身看向站在門內的教授。
莫裡亞蒂覺得自己內心十分地平靜,他甚至能夠保持完美的微笑麵對著喬伊,他覺得不管他聽到什麼都不會再——
“教授,你真的挺好的。”
喬伊眨了眨眼睛,眉眼彎彎笑著道:“所以,我們是朋友,對嗎?”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教授之前的舉動,覺得也許是教授因為性格原因,所以有些孤單,畢竟就他往常在校園裡看到教授的時候,對方也總是孤身一人,大概正是因為這樣,教授的舉動才會讓他覺得怪怪的。
因為教授想同他成為朋友,所以才那麼的小心翼翼。
……這麼一說好像臉有點大啊哈哈哈,喬伊臉有點紅,抬手撓了撓臉頰,應該說教授人太好了,所以反而沒發現自己的優點。
喬伊等待著莫裡亞蒂教授的回答,而不出意外的,教授的笑容更加明顯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柔和:
“當然。”
外麵的雨小了一點,喬伊撐著傘從宿舍樓裡走了出來,雨水打在傘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音,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兒。
撐著傘的男生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褲獨自走在雨幕中。
他的背脊挺直,握著傘柄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一邊的肩膀則搭著背包,如果湊近了看,也許能夠透過有些薄的白色布料看到隨著他邁步的動作而起伏的蝴蝶骨。從傘下露出的側臉輪廓清秀,順著鼻梁往下,則是微抿著的薄唇,他的皮膚光滑而透著健康的粉色,看起來是如此的完美。
一聲極其細微的,像是相機拍攝的聲音隱沒於了雨水聲中。
誰也不知道有人在這種天氣裡,來到了專屬於自己的地下室,透著血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即將打印出來的照片,整個人透著一股詭異的瘋狂。
“好像……太像了……”
“阿嚏!”
終於走回自己宿舍的喬伊打了個噴嚏,還沒拿出鑰匙,就發現門從裡麵開了。
“為什麼每次愛德華多你都能在我開門之前先打開門?”
喬伊將傘放到門牆角,背包從他肩膀處滑落,被他順手丟到了椅子上,一扭過頭,發現愛德華多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書桌旁邊。
聽到他的問題,愛德華多側了下身體,懶懶抬眸看著他,“你走路的聲音很明顯。”
“難道我走路的聲音已經大到門都擋不住了嗎?”喬伊小聲嘀咕了句,他一把提起被他放著的背包,走進了洗漱間內。
愛德華多走到門口,看著正在吭哧吭哧洗著衣服的喬伊,和一般男生拿水淋濕隨便搓兩下就扭乾掛起來不同,他的室友洗衣服的時候意外的仔細。
他抿了抿唇,好看的眉頭微揚。
愛德華多其實一直不太明白一件事情,為什麼他的室友能夠做到又細致又粗心。
比如放一般人身上,大概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彼得的話給混過去了,甚至也許就發現了愛德華多的異樣——畢竟一開始愛德華多因為血液的吸引還是有暴露過不正常的表現的——然而喬伊卻有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莫名其妙的信念:
他是個普通人,他周圍也大概率是普通人。
然而說他粗心,他卻會一手還不錯的廚藝,在有些時候對於周圍人的感覺也意外的敏銳。
“你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的。”
冷淡的,但是十分好聽的聲音從洗漱間門口傳來。
喬伊頭也不抬地繼續洗著衣服,“是教授給我的,他看我衣服都濕透了,就讓我換了身他的衣服。”
愛德華多是看著喬伊和莫裡亞蒂帶著那個女生離開了,自然不需要問就知道這個教授指的是誰,除了喬伊讓他比較在意之外,愛德華多很少會注意其他人,他的記憶力能夠讓他輕而易舉地記住那些人類的名字和相貌,但是隻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從記憶裡調動出來。
此時他便想起了他對莫裡亞蒂這個人的印象。
“……”愛德華多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對莫裡亞蒂這個人類,感覺不是太好,也許是因為對方那蒼白的膚色,也許是因為那雙黑色的眼睛看來沒有喬伊那麼乾淨。
但畢竟這個人是喬伊的教授,而且愛德華多看得出來喬伊對莫裡亞蒂印象還不錯,在這種情況下,他就算說了什麼,對方也隻會覺得奇怪。
“注意安全。”
最後,愛德華多隻是低聲說了這麼句。
喬伊洗衣服的動作一頓,忍不住抬頭看過去,愛德華多卻已經離開了,他隻看得到他的背影。
難道愛德華多也知道有人對他有殺意的事情?
喬伊想了想,又自己否定了。
不,應該不會,畢竟就連他自己都是從係統裡得知的。
洗完衣服,又給自己隨意做了個晚餐,等喬伊終於完成論文題目上床睡覺的時候,隻覺得身體有些酸痛,腿也有些抽疼,就好像骨頭裡帶出來的疼痛一樣,不過不是很明顯。
然而等到他睡到半夜的時候,隻覺得整個人就像是在火爐裡烤著一樣,他費力地想要減輕這種灼熱感,卻始終撐不開眼簾,一呼一吸間都像是帶著火星一般。
直到他胡亂摸索的手終於碰到了一絲涼意,他立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緊緊攥住,迷迷糊糊的貼在了自己的額頭。
然而這並不夠。
於是閉著眼睛,額頭淌著汗珠,眉頭緊皺的黑發男生順著這股涼意向前挪動,最後在他緊緊抱住了一個大冰塊後,終於滿足地發出歎息,卻還有些可惜為什麼他的腿會時不時地抽痛,讓他無法四肢都禁錮住這個救了他的冰塊。
冰塊本人:……
本來是因為深夜聽到喬伊的動靜才過來,在被喬伊無意間摸到手背時楞了一下沒有及時抽出來,就發現自己下一秒身上多了個掛件的愛德華多沉默了。
他看著身上的‘掛件’,突然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如果是安東尼奧,隻怕在他碰上之前就已經被愛德華多一腳踹開,順便贈送免費的冰凍體驗,然而現在抱住他的是個人類。
還是一個血特彆好聞的人類。
嘗起來肯定很美味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