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2 / 2)

風繼續吹 喪喪又浪浪 9196 字 6個月前

盛悉風似是沒打算回答,等著江開說。

安靜兩秒。

“不痛。”江開說。

她又問:“會留疤嗎?”

“應該要留了。”

盛悉風不說話了。

江開的手很好看,細長乾淨,她喜歡他的手。

可惜以後就不好看了。

繼續對視一會,江開作勢要起來。

盛悉風連忙上前:“你彆動,不是說了你腦震蕩,叫你臥床休息嗎?”

他置若罔聞地撐起身子,把她緊緊擁進懷裡:“嚇壞了吧?對不起。”

他身上有消毒水的氣味,並不好聞,盛悉風卻深深嗅了好幾下,她把臉埋在他病號服的領口處,感受著他身上溫熱的氣息,他規律的心跳透過衣服,傳遞到她胸口。

那驚心動魄的30秒裡,她沒想過自己還能和他還有這樣的時候。

她以為她的人生從此要完蛋了。

很奇怪,虛驚一場,她應該失聲痛哭,應該弄清楚他在車裡經曆了什麼,應該劈頭蓋臉責備他。

可是她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情緒穩定得像一潭死水,許是耗儘了精神,她筋疲力竭,隻想依偎在他身邊,甚至不想多說話。

“你平安活著就好了……”

她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漸漸地睡去了。

網絡上有關江開比賽的起火意外引發了很大的關注,除了關於車手和比賽本身的討論,有網友無意間拍到了盛悉風試圖衝到圍欄旁邊卻被安保攔住的畫麵。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竟沒法輕易製服一個弱不禁風的她,那種情況下,她根本管不了彆人是不是好心,也無暇注意她麵對的是兩個外國人,聽不懂她的中文,眼睛死死盯著失火點,嗓音尖利地罵:“你們他媽的放開我,放開我!”

發現抵抗不過,又開始語不成句地求他們:“他是我老公,我求求你們了,我要去找他……”

大家都在猜,她就是江開一直沒帶到大眾麵前的妻子,被她不為愛情顧自身安危的行為感動之餘,也有很多人表達了不同的看法。

“她過不去圍欄的,衝過去了也幫不上忙,完全就是抱著跟他一起死的心態”

“人在現場,親眼目睹了那一幕,以為他會車毀人亡,身為陌生人都揪心到想哭,不敢想象她身為妻子是多麼絕望,江開對得起賽場和觀眾,但真的對不起家人”

“賽車手這個行業太危險了,如果是我經曆了這樣的場景,可能沒法再支持我的丈夫從業賽車”

其實江開對自己的這場意外談不上多害怕,能走到F1的賽場上,哪個車手不是對賽車懷著無比的信念,那種熱愛不是一次刀尖舔血就能磨滅的。

自己出事的視頻,他看了沒有什麼感受,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甚至可以反複觀看,分析車輛軌跡。

但盛悉風的視頻,他隻看了一遍就不忍再看。

平時連打針都害怕的盛公主,居然為了他,不惜將生死置之度外,試圖衝到一輛隨時可能爆炸的車旁。

他的後怕在這一刻攀到頂峰,甚至平生頭一次,對自己的夢想產生了動搖。

*

次日早上,江開醒的時候,盛悉風正趴在他床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在想什麼?”他拉過她的手,“彆怕,我沒事了。”

盛悉風若有所思:“我在想,幸虧你臉沒事。”

江開忍俊不禁:“我要是毀容了,你還要我嗎?”

“不知道。”她重新靠過來,臉貼著他的臉,“因為光是想到你的手會留疤,我就很難過了。”

江開沒有奚落她的“膚淺”,再度道歉:“真的對不起。”

“以後彆犯傻,我不值得盛公主陪我死的。”

她說:“那你就好好活著。”

“盛悉風,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江開始終覺得她的情緒太反常了,“有什麼怨氣不要憋在心裡,我沒有大礙,你可以儘情出氣。”

盛悉風作勢輕輕往他臉上打了一下:“你急什麼,你爸媽馬上就到了,不愁沒人打你罵你。”

車隊前來找江開的時候,盛悉風正在給他小蘋果。

他們要給他拍照錄像,給車迷朋友報平安,複盤昨天的事故,並討論接下來的打算。

江開的傷勢不重,今明天就能出院,手燒傷加上腳扭傷,接下來兩場分賽是彆想參加了,但那之後還有兩場分賽,屆時應該能夠回歸賽場。

當然,缺席兩場分賽,總冠軍是無望了。

江開沒有異議,說:“可以,其實下下場我說不定也能上。”

盛悉風就是這個時候出聲打斷他們的,她擱下拿在手裡半天一直沒遞出去的蘋果,看向眾人:“做這種決定之前,沒有人問我的意見,還有他父母的意見嗎?”

所有人一下噤聲,齊齊看她。

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不同意江開繼續比賽。”

車隊幾人麵麵相覷,房間裡安靜了好一會。

車隊經理勸她:“盛小姐,這次是個意外,相信你也知道,賽車經過改良,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失火的情況了,昨天真的是不趕巧,種種因素堆到一起了才發生那樣的事,而且我們向你保證,接下來會更加小心地規避風險……”

“我說,我不同意。”盛悉風冷冷打斷。

經理還想再勸,江開抬手示意:“你們先出去吧,我跟她聊聊。”

盛悉風的反對,算是在江開的意料之外,情理之內。

他早有預感,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容易過去,她心裡必然堆了情緒沒有爆發,趁著這個時機攤開來講,總比以後再說好。

等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看著他,開門見山地問:“你希望我放棄賽車嗎?”

盛悉風一個“是”滾在喉嚨口,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像把鈍鋸子來回拉扯,扯的她喉口生疼。

她隻能客觀稱述實情:“你差點死在我麵前,差點讓我看著你粉身碎骨……”

這話一旦宣之於口,她心裡那根弦猛然斷裂。

像一座埋藏在海麵下的火山轟然爆發,昨日種種浮現眼前,她仿佛身臨其境回到那萬念俱灰的30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恨不得插翅飛到他的身邊,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火苗吞躥,她的心都在滴血,痛到痙攣。

差一點,今天的太陽就不會再升起。

她眼淚掉下來,失控地衝他吼:“你哪也不許去,就待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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