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絲沒想到自己會直接被關進阿茲卡班。
她在魔法部工作過,了解其中的流程,而且哪怕是個普通巫師,也不會不知道,在嫌疑犯被關進阿茲卡班之前,都是要經過審判的。
沒有人來審判坎蒂絲,顯然巴蒂·克勞奇急於給克裡斯·貝爾扣上個帽子,將他從魔法部長的有力競爭者位子上趕下去,所以他抓捕了坎蒂絲之後,直接以坎蒂絲使用了非常可怕的違禁黑魔法為由將她未經審判關進了阿茲卡班。
貝爾先生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衝進了克勞奇的辦公室,險些和他打起來。
“克勞奇,我命令你馬上釋放我女兒,澄清你那無稽之談的指控!”貝爾顯先生握著魔杖,魔杖尖端抵著巴蒂·克勞奇的脖子。
克勞奇冷笑著說:“貝爾,你還沒當上魔法部長呢,就已經開始行使權力來命令我了嗎?”
貝爾先生漠然道:“彆再浪費時間了克勞奇,我們都知道你現在做得這些事是為了什麼!就讓我們開誠布公好了——如果你喜歡那個位子,我可以讓給你,不再跟你競爭,但你必須馬上撤銷那個可笑的指控,立即釋放我女兒,我隻給你五分鐘時間!”
巴蒂·克勞奇最開始的目的可能真的隻是打擊一下政敵,但現在他手上有了確鑿的證據,可不會再那麼簡單地放過貝爾一家。
即便克裡斯·貝爾此刻承諾了不再和他競爭,但他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事後報複呢?他還在魔法部一天,就隨時可能會出問題,除非他毫無能力再東山再起,否則克勞奇絕對不會鬆手。
於是,巴蒂·克勞奇輕笑一聲道:“貝爾司長,你把我想得太過不堪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跟我的個人利益無關,完全是為了魔法界民眾的利益,在沒有證據證明波特夫人是無辜的之前,我是不會放她出去的。”
貝爾先生冷森森道:“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有罪?”
克勞奇揮揮手,用飛來咒招來一個盒子,放在兩人之間的辦公桌上,輕飄飄地說:“你還沒見過這個吧?這可是你女兒的東西,在你女兒的家裡找到的,你敢說它和你女兒無關
?”
貝爾先生緊鎖眉頭,他上前一步將盒子打開,看見了那個充滿黑魔法氣息的手繩。
上麵熒熒發光的綠色寶石像一道死咒一樣,直接打在了貝爾先生的心上。
“這不可能是我女兒的東西。”貝爾先生斬釘截鐵道,“雖然它很像是她會喜歡的東西,但絕對不可能屬於她!”他皺著眉說,“這肯定是誰的陰謀。他們或許是像你一樣想拉我下馬,又或者是我女婿招惹到的人——你知道,他是個傲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難免會被一些人懷恨在心,這肯定是個陰謀——”
“是不是陰謀,等鄧布利多到了就可以確定了。”克勞奇十分堅決道,“他會告訴我們這是個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做什麼。你應該很清楚,貝爾司長,用來延長壽命和青春的黑魔法都是非常非常邪惡的,十幾年過去了,波特夫人的容貌依舊如十八歲時一樣,我相信一旦有彆人知道了她永葆青春的方法,都會爭相效仿的,這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
克勞奇的話讓貝爾先生啞口無言,他許久才沙啞地說:“那你也不應該直接把她關進阿茲卡班,這不符合規定,她甚至還沒有接受審判!”
克勞奇微微笑道:“這也是為了保險起見。我會讓她接受審判的,在鄧布利多鑒定完這個邪惡的東西之後。”他瞥了一眼盒子裡散發著黑暗氣息的手繩,淡淡說道,“你應該理解我,貝爾司長,你和波特先生都是魔法部的人,如果隻是把波特夫人關在審訊室裡,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為了救她而違背你們的職責呢?”他意有所指,“又或者是在審判之前進行串供呢?”
巴蒂·克勞奇的說法可真是太有說服力了,連跟著貝爾先生來的人都沒辦法完美地反駁對方,貝爾先生冷著臉站在那,也不走,也不再開口,直到鄧布利多出現在這裡,現場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我想我來得正是時候?”鄧布利多風塵仆仆的樣子,他微皺眉頭,眉眼間略有些疲憊,看起來經過了長途跋涉。
“我收到消息,說這裡有一件黑魔法物品需要我的判定。”他用詞嚴謹地說。
克勞奇立刻擠開了身邊的貝爾先生,將裝著手繩的盒子交給鄧
布利多:“就是這個,鄧布利多。”他嚴肅地說,“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它散發出來的邪惡氣息連我都無法完全掌控,它一定是非常可怕的黑魔法物品!”
鄧布利多不著痕跡地和貝爾先生對視了一眼,然後朝克勞奇笑了笑,接過盒子盯著裡麵的手繩。
那是一根很漂亮的皮繩編製的手腕裝飾,上麵鑲嵌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綠色寶石,跟坎蒂絲念書時喜歡戴的發帶很像很像。
它的樣子的確像是坎蒂絲會喜歡的東西。
可坎蒂絲怎麼會和黑魔法物品扯上關係?
鄧布利多微微屏息,他將手繩從盒子裡取出來,放在眼前近距離觀察著,其他拿到它之後沒敢這樣細看的人都緊張地注視著他,鄧布利多看著看著,緩緩皺起了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貝爾先生瞥見他的臉色,心涼了半截。
看起來不會有什麼好消息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哪怕是貝爾先生在見到那東西的時候,也感受到了劇烈的、帶有壓迫性的黑魔法氣息。
那東西也的確很像坎蒂絲的東西。
貝爾先生臉色愈發蒼白起來,他已經開始在心裡計劃著如果事情沒有回轉的餘地,他該如何付出一切來救出他唯一的女兒了。
不過,鄧布利多的話讓他放棄了那個魚死網破的念頭。
“我一時半會沒辦法給出確切的回答。”鄧布利多對克勞奇說,“能容許我將它帶回霍格沃茨,和其他教授一起查看過後再做決定嗎?”他溫聲道,“我們都知道它關乎到一位女士的清白,所以一定要慎重,你覺得呢,克勞奇先生?”
巴蒂·克勞奇有點不滿,他以為像鄧布利多那樣偉大的巫師檢查一個黑魔法物品是手到擒來的,他可沒想過鄧布利多會要求帶走研究。
“這……”他遊移不定,不知道是否要同意。
鄧布利多直接道:“如果克勞奇先生無法做出決定,我可以向塔夫特部長提出申請。”
聽他提起部長的名字,巴蒂·克勞奇顯得有些心焦,他沉思許久,才在一眾下屬麵前點了一下頭,但他堅持一點:“在你確定它到底是一種什麼性質的黑魔法物品之前,波特夫人必須關押在阿茲卡班,我不相信魔法部的審
訊室,他們和傲羅串通一氣,而波特夫人的丈夫,他可是傲羅辦公室的大明星。”他陰陽怪氣道。
貝爾先生聽了這話想說什麼,鄧布利多直接朝他丟去一個眼神,貝爾先生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
鄧布利多輕聲道:“可以,我會很快完成這件事的。”他說完話,就和其他人告辭,帶著那串手繩幻影移形。
他沒有敷衍巴蒂·克勞奇。
他的確會很快把這件事完成,因為他絕不會讓坎蒂絲在阿茲卡班待太久,那種地方該多麼折磨人,坎蒂絲該有多痛苦,這完全是可以預料的。
他帶走的東西,上麵充斥著屬於坎蒂絲的氣息,也的確是個黑魔法物品,但具體是用來做什麼的,還需要深入研究。
他不會如實告訴巴蒂·克勞奇這一切的。
他會隱瞞下來。
他不能讓坎蒂絲因此被抓,即便這東西真的和她有關。
也許,製作一個複製品,讓它短暫具有迷惑性,隨後在審判上失效,完全喪失黑魔法氣息,使它成為一個用來陷害彆人的“惡作劇”物品,以此來為坎蒂絲脫罪,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被關在阿茲卡班的坎蒂絲並不知道外麵因為她發生了什麼。
她抱著雙膝坐在牢房的角落裡,冷風從外麵吹進來,吹起她金色的長發和狼狽的囚服。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浮現出被抓時看見的那串手繩,她清楚的記得,在她準備搬家時看見它的時候,它是很安全很平靜的,和普通的裝飾品沒什麼區彆。
它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那麼可怕,甚至連巴蒂·克勞奇那樣的成年男巫都難以抵抗呢?
坎蒂絲把臉埋進了雙臂之中,她所有的疑惑不解,答案應該都存在於她失去的那部分記憶裡,她已經決定不再回憶起那一切了,那也就代表著,她再也無法得到真相。
她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此刻卻感到特彆無力。
倒不是無力於被關押,事實上,她對自己被關進阿茲卡班是沒什麼意見的。
她已經大約知道,鄧布利多教授曾經提到過的,她險些死去的事情,應該不是誰差點殺了她。
大概是她險些自殺。
這些年來,她常常會做一個噩夢,夢裡她殘忍地殺害了
一名流浪漢,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旁邊誇讚她做得好,她每次做這個夢驚醒過來,都滿身冷汗,淚流滿麵。
在山穀裡見到的那個人——那個自稱為黑暗公爵的男人,她一看見他,就非常肯定地知道,困擾她多年的不僅僅隻是一個噩夢,那可能是……她曾經的真實經曆。
哪怕她的記憶已經被抹去以及修改,但它留下的心理陰影太過嚴重,所以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做這個夢。
她殺過人。
很大幾率上,這是個事實。
坎蒂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在巴蒂·克勞奇將她關進阿茲卡班的時候,她沒有抗拒,也沒為自己辯解。
她的確該被關在這裡,隻是……弗利蒙和她的詹姆要怎麼辦呢。
詹姆還那麼小,弗利蒙不是個細心的父親,他能照顧好他自己和他們的兒子嗎?
坎蒂絲感覺到衣袖慢慢濕透了,才意識到自己在哭。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監牢之外,此刻已經是夜晚了,月光投射在牢門的位置,外麵到處漂浮著攝魂怪的修長身影。
坎蒂絲緩緩起身,走到牢門邊,攝魂怪便立刻聚集了過來,那種寒冷刺骨的感覺再次侵襲了她,她一切的快樂記憶在那一刻仿佛都被吸走了。
她緩緩跌倒在牢門邊,倚著門勉強支撐著身體。
為什麼要自我折磨呢?
不確定。
隻是忽然想這麼做而已。
是為了懲罰自己嗎?
也不是太清楚。
但她知道,如果她沒有死在阿茲卡班,那麼不管是父親,弗利蒙,還是……鄧布利多教授,他們都會想儘辦法為她脫罪,讓她離開這裡的,哪怕那會違背他們一直以來的公正原則。
真的要離開這裡嗎?
在做過那樣殘忍惡毒的事情之後,她還有資格活在世界上嗎?
坎蒂絲抬起眼,望向身邊的攝魂怪,她茫然地注視著它,雖然看不見它的五官,但好像可以感受到它的眼神一樣。
那種罪惡冰冷的眼神,讓她渾身上下幾乎都要被冷凍起來了。
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眼前的黑暗忽然散去了,坎蒂絲勉強睜眼望去,看見了令她錯愕震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