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的愛人總是最難忘,更不要說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愛人。
從坎蒂絲有“愛”這個意識開始,裡德爾就存在於她的人生中了。
他們一起長大,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男友。
矛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約是從她知道了他在學習黑魔法開始的。
裡德爾從未放棄研究黑魔法,時至今日,他在黑魔法上的造詣恐怕連關在紐蒙迦德高塔中的格林德沃都比不上了。
他無疑是個可怕的人。
他被稱作第二代黑魔王,很多人並不知道他年輕時候的事,他們知道他時,他已經是伏地魔,是黑暗公爵,是黑魔王了。
但坎蒂絲知道他的一切。
她很清楚他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也很清楚他現在要做些什麼。
幾乎在裡德爾抬起魔杖的一瞬間,坎蒂絲就做出了反抗,各色的魔咒在斯萊特林的密室中閃爍,霍格沃茨禁止幻影移形,哪怕是在密室中也是如此,所以坎蒂絲隻能靠身體的本能去閃躲,但裡德爾不一樣。
霍格沃茨的防護咒對他來說應該是有一定約束的,但並沒有那麼強烈。
坎蒂絲的力量根本無法和他抵抗,在實力的巨大差距之下,她很快就被他禁錮住無法動彈了。
“彆擔心,我不會傷害你。”
裡德爾將完全僵硬的坎蒂絲攬入懷中,輕撫著她一頭及腰的金發柔聲說道,“就算是傷害我自己,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坎蒂絲麻木地說:“你到底想乾什麼,你在這裡的一舉一動不可能逃得過鄧布利多校長,他很快就會過來。”
“他進不來。”裡德爾貼著她的側臉輕聲道,“又或者說,哪怕他可以進來,也不可能那麼快。這地方除了一隻得我召喚才會出現的蛇怪之外,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其他生物出現了。”
坎蒂絲皺起了眉:“密室裡的怪物是蛇怪?”
裡德爾削薄冰冷的唇瓣貼在她的麵頰上,她想要躲開,奈何身體動不了,隻能硬挺挺地承受下來。
裡德爾的手緩緩落在她的腰間,將她的身體往懷中壓了壓,啞著嗓子道:“是的,你很早
就猜得差不多了。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坎蒂絲,所以你一定也知道我即將要對你做什麼。”
哪怕到了這個時刻,坎蒂絲依然麵無表情,她堪稱冷血地說:“隨便你做什麼,反正你對我做過了那麼多事,再也不會有什麼比過去那些更殘忍了。”
這話令裡德爾微微皺起了眉,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視她許久,忽然說:“我為我曾對你犯下的錯誤懺悔。”
坎蒂絲睜大眼睛望向他,她的表情是震驚錯愕的,可她的情緒感知不到。
她隻是怔怔地望著他,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跟你道過謙了,我承認了我的過錯,現在我向你懺悔。”裡德爾的唇落在她唇上,逼迫她接受他的吻,貼著她的額頭低聲道,“我是個罪人,過去我想得到太多,我也曾得到了很多,但此刻我隻想得到你的愛。如果我能讓你找回你的感情,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坎蒂絲幾乎毫不猶豫道:“我不願意。”她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給你機會,我更不需要你幫我找回感情,我們都知道那很難,而且我沒有那個需求。”
“可我希望你找回來。”裡德爾執拗地說,“就像你說的,那的確很難沒錯,否則鄧布利多也不會到了今天依然沒能幫你找回感情。”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道,“但我會幫你,不惜一切代價。我希望你哪怕是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你甚至可以在我成功之後殺了我,如果你不想親自動手,我想你隻要把我扔在這裡,那時的我也不會再有任何能力生存下去。總之,不管你要做什麼,前提是你得找回感情。”
“……你瘋了。”坎蒂絲瞪大眼睛望著他。
裡德爾親吻她的麵頰,神情虔誠極了:“我將永遠追隨你,我的愛人。”他聲音沙啞卻堅定,“我將永遠追隨你,直到死亡。”
某個瞬間,坎蒂絲竟感覺到一絲恐懼。
她本該沒有任何情緒反應了,可那一瞬間,她真的感覺到了恐懼。
她閃躲著不願去看那個瘋狂的男人,可那個男人卻強迫她看著他。
“睜開眼睛看著我。”裡德爾輕聲說道,“至少在我毀滅之前,你能親眼看著我毀滅。”
坎蒂絲赤紅的眸子凝視著他,裡德爾緩緩將她放開,讓她躺在地麵上,他甚至不忘給她用保暖咒,免得冰冷的地麵讓她感覺到寒冷。
坎蒂絲眼神茫然地躺在那,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用了什麼咒語,她現在連眨眼都不能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抬起魔杖,將魔杖的尖端抵著他自己的心口。
然後,他開始念著古老冗長的咒語,那個過程很漫長,漫長到他臉色慘白,身子越來越搖晃。
不該這樣的。
他那樣強大,怎麼會連站都站不住?
坎蒂絲想站起來,她想要掙紮,但仍然無法動彈。
她近乎絕望地望著裡德爾,他漸漸變得痛苦起來,但他忍受痛苦的能力非常強悍,他抿緊了削薄的唇,甚至還朝她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仿佛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感到十分滿意。
他在找死。
他在毀壞他的性命。
坎蒂絲開始掉眼淚,她無法控製自己,眼淚順著麵頰落下,很快就浸濕了她頸間的衣衫。
也就在此刻,一道摻雜著黑霧的銀光從裡德爾的身體裡破出,他痛苦地低呼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坎蒂絲躺在那,眼淚依舊不斷流著,她沒辦法眨眼,她隻能看著他自我折磨,做那些瘋狂的舉動。
那道摻雜著黑霧的銀光隨著他的魔杖一點點飄向她,他單手撐著地麵,勉強保持著身體的穩定,隨著那道銀光沒入坎蒂絲體內,坎蒂絲隻覺身體裡某個空缺了很久的洞被填滿了,刹那間,無限情緒湧入胸腔和腦海,她感知到了強烈的痛苦。
“不……”
坎蒂絲喃喃出聲,大約是因為裡德爾的魔力驟減,他施展的禁錮咒一點點失去了效力,坎蒂絲慢慢可以動了,她渾身顫抖起來,身子扭曲地抽動著,幾乎是趴到了地麵上。
裡德爾黑色的眼眸定在她身上,見她露出迷茫悲傷的表情,望著他的視線一點點矛盾和痛苦起來,他就知道他成功了。
在確定了這一點之後,他仿佛失去了最後支撐自己的力量,直接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喉頭一熱,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弄臟了他黑色的鬥篷,還有他英俊如畫的麵容。
他的眼睛漸漸無神起來,他好像非常虛弱,坎蒂絲再次望向他的時候
,甚至已經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了。
坎蒂絲佝僂著腰站了起來,裡德爾的距離本就和她不遠,他噴出的血也濺了一些在她臉上,她抬手抹掉臉上的血痕,艱難地走到他身邊,然後跌倒在他旁邊望著他。
“你要死了嗎?”她低聲問道。
聽見她的聲音,裡德爾緩緩睜大了眼睛,他像是在努力集中精神,開口說話時聲音已經完全不似之前堅定有力,他的音色雖然依舊悅耳,卻飄忽不定,似乎隨時可能會永遠失聲。
“也許。如果你希望我死,將我扔在這裡,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回來收屍了。”他勉力撐起身子,用最後的力氣抓住她的手,緊盯著她的眼眸道,“跟我學,學這句話。”
他用沙啞的聲音發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蛇佬腔,坎蒂絲幾乎是不自覺地跟著他重複了一遍,她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裡德爾虛浮地笑了笑說:“‘打開’的意思。”他輕聲道,“隻有蛇佬腔可以打開密室,記住這句話,離開這裡時你會需要的。”
“我會帶她離開這裡。”一個聲音代替了坎蒂絲回答裡德爾,坎蒂絲回頭望去,鄧布利多帶著福克斯站在不遠處,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斯內普,以及……詹姆·波特。
詹姆就站在鄧布利多身側,他不可置信地望著跌坐在鮮血中的坎蒂絲,她臉上有抹開的血痕,詹姆往前走了幾步,緩慢卻堅定道:“媽媽?”
坎蒂絲一點點站了起來,她回望著詹姆,雖然他已經比十年前大了很多很多,可一眼瞧見他,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孩子。
沒有母親會不認識自己的孩子。
坎蒂絲也是一樣。
“詹姆。”她開口說話,輕微地笑了笑,用懷念的眼神凝望著他,“你長高了……比過去高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