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洲聽到這句話,臉色變得凝重。
歐陽博藝還在哽咽的說“昨晚有人衝進實驗室毀了大家的項目。剛才我進去清點,才發現太陽能密封艙和分析儀全都、全都”
“你彆著急,先通知老師,我馬上過來。”沈明洲掛掉電話,就要往外走。
他一動,爭吵中的工程師立刻發現不對,視線困惑的追逐著他。
“大佬你要去哪兒”江嶽肩負邵煉囑托重任,不敢隨便讓沈明洲離開視野。
沈明洲頭也沒回,步履匆匆,“我回學校,出事了。”
三個字足夠江嶽拉響警報,他一邊追著沈明洲往公司外走,一邊給邵煉打電話,“老板,怎麼辦,沈老師學校出事了,嗯,我跟著他呢。”
沈明洲不知道實驗被破壞成什麼樣子。
那是歐陽博藝的心血,他做的事情微不足道。
幾乎一瞬間,他就能斷定是沈浩搞的鬼。
這樣的手段,沈明洲太熟悉了。
小學時候撕毀他的作業本,初中時候做儘壞事栽贓嫁禍。
沈明洲以為沈浩會顧慮歐陽的存在,再怎麼遷怒,也會在彆的地方想辦法整治他。
可他忘了,高中時期的沈浩毫無掩飾的直白和惡毒,根本不會玩什麼迂回的手段。
是他連累了一位小姑娘。
沈明洲在高科上班人潮裡逆行,不少眼光好奇的,突然旁邊開來一輛suv,猛然刹住。
“嘟”
喇叭猛然一響,將沈明洲神智拉回來。
他一抬頭,發現suv的司機下來,行色匆匆的過來,“出什麼事了”
男人穿著整套得體西裝,領扣精致耀眼,戴著黑框眼鏡的麵容俊朗。
聲音無比熟悉。
沈明洲愣了半晌,“邵煉”
“嗯”邵煉微微皺眉,伸手攬著他往車邊走,“去哪兒,我送你。”
邵煉一身衣裝鄭重,特地做了發型,手腕的表盤價值不菲,領扣袖口都閃著低調的鑽光。細邊黑色眼鏡蓋住了他恣意狂放的氣質,沉靜的業界精英氣質,無限與他心裡那位ceo接近。
鬨這麼一出,沈明洲冷靜了下來。
沈浩一向隻針對他,實驗項目毀壞成什麼模樣,歐陽博藝都不會有事。
上了車,他才緩緩說道“麻煩你送我去澄明中學,有急事。”
“作業沒交,班主任叫你啊。”邵煉還有心情開玩笑緩和氣氛。
沈明洲思考片刻,選擇說實話,“我在學校幫忙做的一個實驗,出了問題。”
“什麼問題”
“有一個很恨我的人,砸了我參與的實驗裝置”
沈明洲說出這句話,忽然抿唇補充道,“當然,我猜的。”
他才發現自己一直停留在沈浩給與的陰影下,可能對成年人來說,砸壞實驗裝置不過是小孩兒之間互相賭氣。
“不用怕。”邵煉開車,感受到了沈明洲驟然低落的情緒,“哪怕是猜的,至少有了目標,誰搞破壞誰負責,我們做實驗這麼辛苦,怎麼能隨便被人砸了。”
澄明中學實驗室大門外滿是人,甚至還立了“危險勿入”的牌子。
實驗室遭到的破壞比想象中還要嚴重,沈明洲甚至見到了牆角歪倒的滅火器。
“沈明洲”古青來見到他立刻說道,“你先彆進去,裡麵很亂,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警察剛剛拍照取了證額,這位是”
邵煉的隆重衣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笑得禮貌得體,向古青來伸出右手,“老師好,我是沈明洲的表哥。”
老師被邵煉攔住的一小會兒,沈明洲就跨過警示牌,走進了混亂的實驗室。
這裡已經無法稱為實驗室,滿地潮濕的水澤帶著古怪的燒焦氣息,更像災難現場。
每一台設備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壞,滅火之後的燒焦氣味彌散不去。
沈明洲無法從周圍的實驗桌判斷是先有火還是先有水,但是實驗室角落的儀器設備,混雜著滅火器噴射出來的白色粉末,漆黑空洞的屏幕映照出沈明洲模糊的身影。
密封艙碎了一個大洞,裡麵電路板和元件熔得徹底。像是有人特地用焊槍故意燒過。
“犯人是昨晚進來,把這兒砸完了,又瘋了一樣點火,才把保安引來,趕緊報警滅了火。”古青來追著進來,發現沈明洲站在實驗桌前發呆,一邊歎息一邊說,“人已經抓到了,學校一定會追究到底”
追不追究,沈明洲並不關心。
他蹲下去檢查實驗室儀器的線路,抬手嘗試開機,卻發現設備壞得徹底,紋絲不動。
“你的項目”邵煉皺眉看著滿目狼藉,低聲問。
“是我同學的項目,我隻是幫個忙。”
沈明洲開不了機,垂眸盯著破碎的密封艙,向殘骸伸手。
邵煉趕緊攔住他,提醒道“碎片紮手。”
沈明洲搖了搖頭,仍是固執的弄開密封艙破碎的罩子,撿起那枚扭曲的啟封扣。
上麵還有歐陽最喜歡的粉色兔子。
沈明洲可以做出比這套設備更好的太陽能轉換裝置,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嘗試改變歐陽博藝的項目初衷。
那是歐陽暑假開始準備許久的念想,能夠成功做出來,是她長達三個月日日夜夜的執著。
現在,全毀了。
他盯著那枚怒目可愛的兔子圖標,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告訴邵煉,“這是太陽能轉換的項目,做這堆東西的小姑娘才十六,熬夜查資料,自己動手焊接做元件,花了整整三個月。我隻幫了她寫了套算法,改了改內部元件材料。結果現在弄成了這個樣子。”
邵煉感受到他的自責,徒勞安慰,“不是你的錯。”
少年的眸子清亮堅定,“是我的錯。”
不是他,澄明中學實驗室絕對不會遭遇這樣的無妄之災。
沈明洲經曆過的“意外”,比今天的慘狀更加高明。
但它們無疑都是同一個人的傑作,不需要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