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2)

馬克.阿諾德教授,計算機科學的重量級人物。

獲得過美國各項國家科學獎,在計算機科學發展史上享負盛名。

如果說問到某某教授算不算業內大能,還需要猶豫的話,問到馬克.阿諾德,直接可以果斷的回複:他是科學家,權威性僅次於科學獎項創立者。

趕到現場的評審們,無論身負多少榮譽和獎項,麵對他,都要叫一聲教授、老師。

在得知他在等待沈明洲的無人機充能的時候,評審們竟然做出了一個非常中國特色化的要求。

“沈明洲,你先把無人機拿進來演示一下吧。”

麵對評審的要求,換誰也該忙不迭的響應。

沈明洲卻搖了搖頭,“根據充能設定,蜻蜓需要兩小時太陽光照。現在時間不到半小時,按照美國當地光照強度換算,能量不足20%,拿來演示有墜機危險。”

成長在新時代紅旗下的高中生,對這樣的特殊照顧幾乎都要免疫了。

威特教授心屬自己的學生亞爾曼,聽到這番話不禁出聲道:“作為一款無人機,它沒有電力充能係統也太雞肋了一點。”

“有的。”沈明洲回答他的質疑,“可我設計的是中式三角插頭,時間緊迫沒有地方能夠買到轉換頭。而且國內供電壓力220V,美國110V的電壓充電,可能還不如直接曬太陽來得快。”

一時之間,威特竟然聽不出這是在鄙夷美國的電壓還是在炫耀自己的無人機太陽能充能速度。

阿諾德教授笑出聲,“一直聽說全球科技大賽準備齊全,這次沒有給參賽選手準備轉換頭嗎?”

威特解釋道:“這也是學生必須考慮的參賽情況,所以都是按照自己項目需求,自己準備。”

阿諾德點點頭,既然參加全球科技大賽,這些意外也是考察選手的一部分。

隻不過,沈明洲樣樣比照國內標準,看起來根本沒有考慮過美國情況,令阿諾德升起一種熟悉的歎息。

這可能是中國天才的共性,做什麼都隻想著自己的祖國。

“那就走走吧。”他站起來說道,“趁著無人機充電,沈明洲你陪我看看其他選手的項目。”

阿諾德隻點名了沈明洲,可評審團的人不敢不陪。

老人帶著沈明洲走在前麵,頗有一種領導視察的意味。

雖然全球各地參賽選手,沒什麼官僚思想,見到這麼一列隆重的隊伍,仍是止不住好奇的眼神。

更重要的是,他們見到了沈明洲。

總是眼神淡漠的黑發少年,安靜的站在為首的阿諾德教授身邊。

教授隨便轉頭看什麼項目,那雙澄清明亮的黑色眼睛,就會隨之看過來。

之前還在大肆嘲笑沈明洲異想天開的人,見到這一幕不僅交頭接耳起來。

“那位老先生到底是誰?為什麼沈明洲會跟評審團在一起?”

“阿諾德教授,上帝,沈明洲身邊那是阿諾德教授!計算機領域的科學家,也是世界最大計算機公司、軟件公司的名譽董事。”

“那……沈明洲跟阿諾德能一起觀看展示,是不是說明沈明洲的係統真的存在?”

話題走向過於驚悚,連帶著這兩天的嘲笑都像利劍一般自傷八千。

選手們視線盯著他們遠去,說不上心裡是遺憾,還是興奮。

未來係統創造人在他們麵前談論即將統治世界的規劃,他們卻認為:這笑話太有意思了,再講一個?

觀看展示打發時間的阿諾德教授,並不像沈明洲想象的那種,對所有學生作品都感興趣。

隻有非常小的一部分研究項目,能夠得到他一絲關注,停下來聽一聽選手的介紹。

不過選手說得再多,他也是點點頭,並不提問。

沈明洲掃了這些項目的內容,路況監控係統、空間定位研究、智能化攀岩機器人,上麵提到的理論技術淺顯易懂,既然他都能看明白,估計阿諾德教授這樣的老專家,隻用看一眼對方的宣傳展板,都清楚裡麵運用的技術。

結束了工程類的項目,能讓阿諾德教授駐足的展台更少了。

生化類、環境類的展區,阿諾德教授一直在跟沈明洲聊邵煉。

“威廉來到MIT的時候,相當出名。年紀小,隻有十二歲,居然要連續攻讀碩士和博士學位,點名要當阿爾伯特的學生,鑽研數學。阿爾伯特脾氣比他還怪,不同意,所以我就把威廉要了過來,跟我一起做人工智能研究。因為我喜歡天才。”

阿諾德笑著在會場漫步,懷念過去一般說道,“天才是上帝的饋贈,他們來到這個世上是帶著使命的。我當時以為,威廉就是為了掌控下一個時代,才來到世上的天才。”

沈明洲沒有從邵煉那兒得到任何關於美國求學的經曆,阿諾德教授卻記得清清楚楚。

小小年紀的孩子,站起來剛到成年人胸口,卻能將實驗室的師兄、師姐說得心服口服,甘當助手。

十三歲發表第一篇人工智能論文,震撼人工智能界,順利拿到碩士學位。

繼續攻讀博士,連一點兒享受燈光和讚譽的**都沒有,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研究上。

無人機、太陽能、神經網絡、新材料,一切新鮮事物都能吸引邵煉的注意,關上實驗室大門研究幾個月,過不了多久,又能用論文指導領域下一個時代的方向。

“很多人說威廉冷漠高傲,其實他沒有。”

阿諾德教授了解邵煉,“他隻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說話直白又不留餘地,認為簡單的東西就會說簡單,認為彆人做法很蠢他就會說蠢,惹得不少人的痛恨。但是,我覺得他很可愛,他換研究目標,就像換一個玩具似的,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他對世界的好奇。”

聽一位長輩講述邵煉,對沈明洲來說充滿新鮮感。

原來,這麼一個拿胡茬紮人、拖鞋短褲到處跑的家夥,在導師眼裡的形象,仿佛一個探索未知世界的孩童,會因為研究出了新結果,驕傲的向世界炫耀。

也會在論文發表之後,徹底對之前的研究失去興趣。

除了人工智能。

邵煉對人工智能的研究沒有停止過。

就算他突然中途去了其他領域,對邵煉來講,不過是遇到了瓶頸,尋求放鬆的方式罷了。

“威廉從沒讓我失望過。”阿諾德忽然停下腳步,凝視著沈明洲,認真的說道,“直到他回了中國。”

作為一個兩輩子第一次出國的中國人,沈明洲聽到老教授的話,不禁皺起眉。

這已經是阿諾德再次和他惋惜邵煉的離開。

離開美國,回到中國,似乎成為了阿諾德久久散不去的心結。

“你從中國來,可能不愛聽我這麼說。”

阿諾德教授重新邁開步子,“但這十年已經證明了,你們國家不值得。”

不值得他最優秀的學生放棄一切奮不顧身。

不值得他最掛心的孩子一去不複還拋棄所有牽掛。

他不止一次在夜裡期望,能夠收到遙遠東方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哪怕裹挾著資本主義的唇槍利劍,隻要是他的學生傾儘所有最終實現的目標,他都會在時隔12小時的彼岸,為他的學生落淚。

然而,他等了十年,隻等到天才浪費了大好年華,悄無聲息出現在論文署名之上。

“教授,你錯了。”

就在阿諾德獨自陷入埋怨情緒,沈明洲卻堅定的說他錯了。

“威廉熱愛我們的祖國,為了熱愛而付出,即使沒有成果都會是值得的。”

阿諾德眼神定定的看著他,隻覺得這個黑發黑眼溫柔的孩子,在這一刻跟威廉無比相似。

邵煉離開的時候,曾經回答:在自己的國家待著,無論在哪一個領域生活,都會覺得幸福。

天真爛漫,無畏前程。

神情單純得令阿諾德心生感慨。

正當他想要抹去這個話題,隨便挑一個展台轉移話頭的時候,沈明洲忽然笑道:“而且,他很快會成為值得您驕傲的人。”

“不僅讓您覺得驕傲,也會讓您發自內心的覺得,我們的國家值得他的努力和付出。”

許諾來得突然,連帶著仔細聆聽導師緬懷的評審團們,都豎起了耳朵。

所有人都好奇邵煉這十年究竟在乾什麼。

沒人知道,也沒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現在,沈明洲一句話挑起全部人的興趣,一雙雙視線毫不遮掩的盯著他。

“你知道他在研究什麼?”阿諾德遲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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