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2 / 2)

“江少卿,你從前可能不了解我,數月前我並不是個紈絝,原是在國子學正正經經讀書的。”容灼道:“此事去國子學一問便可查證,季先生和我的同窗都可證實。”

容灼頓了頓又道:“為何我突然之間放棄讀書,要做紈絝呢?”

“為何?”江繼岩配合地問道。

“因為那個時候,有人拿我的前途威脅我爹。”容灼道:“我爹不願昧著良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了表明心意,便讓我自毀前途明誌。”

“接著說。”江繼岩道。

“原以為對方會放過我們,沒想到他們並未放棄我爹這枚棋子,不惜在我和我娘打算去祁州探親時,派了刺客中途截殺,試圖用我們母子的性命威脅我爹就範。”容灼道:“我們僥幸逃脫,刺客便一路追到了祁州,最終被我舅舅設局誘捕了。”

“我爹得知我和我娘遇險,怕他們繼續報複,這才去投案自首,想息事寧人。”容灼道:“但我年輕氣盛,不像我爹那麼忍辱負重,聽聞此事後便帶著誘捕的刺客來投案了。”

江繼岩想了想,開口道:“有點意思……但是依舊是破綻百出,不大可信。”

“我們這麼做,又不是要給太子定罪,到時候你找一個本來就不乾淨的人讓我爹攀咬,就說是那人指使的,到時候對方隻要不供出太子,此事依舊不會牽扯到太子身上。”容灼道:“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幫宴王殿下撇清,同時把私兵營端掉。”

“邏輯上有點問題啊,你爹都沒答應同流合汙,那些人為何要告訴他如何攀咬宴王?還要說私兵營的事情,是不是顯得那些人有點蠢?”江繼岩問。

“你管他邏輯通不通呢?我爹一口咬死那個人說了,讓他有嘴說不清,他自己說不清是他的事情,我們為何要替他想理由?到時候太子說私兵營裡有宴王的人,難道這就不扯了嗎?宴王又不是沒腦子,怎麼會安排自己的人去私兵營做將官?”容灼問:“這件事本來就是誣陷,說清楚了還叫誣陷嗎?”

江繼岩:……

這不就是耍無賴嗎?

果然紈絝有紈絝的做事方法,這一套可算是被容小公子玩兒透了。

“我們隻要讓陛下知道,有人安排了邊軍的人在私兵營想誣陷宴王。至於其他的部分,他信不信並不重要,甚至能不能牽扯出太子也不重要。”容灼道。

江繼岩聞言徹底明白了。

邊軍將官的事情,若是被欽差查出來,屆時自然會牽扯到於景渡,惹皇帝猜忌。

可若是讓容慶淮主動說出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屆時私兵營被連鍋端掉,損害的是養兵之人的利益。

若養兵之人是宴王,他沒道理主動爆出來此事,損了夫人又折兵。

江繼岩看向容灼,目光裡帶著幾分欣賞。

他發覺容小公子這人真的挺有趣的,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旁人完全不一樣。

此事若是讓他去想,隻會覺得處處都是破綻,但容灼這法子聽著有點扯,仔細一想,卻有種借力打力的巧勁兒在裡頭。

太子安排邊軍的人在私兵營,不就是想讓於景渡有理說不清嗎?

那此番他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坐不實太子罪名不要緊,端了私兵營再惹了皇帝猜忌,太子就輸了六七成了。

這容小公子看著老實,此番可真是殺人誅心!

“江少卿,此事勞煩你去問問宴王殿下的意見吧。”容灼道。

江繼岩想了想,此事雖然冒險,但應該不會給於景渡帶來什麼麻煩,如今於景渡昏迷不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所以他應該是可以代為決定的。

尤其這種事情,牽扯到私兵營,且人數有數萬之多,搞不好會引起兵變。

所以他不能將事情張揚出去,而是要親自進宮朝皇帝彙報。

皇帝一早就知道他是於景渡的人,這樣一來就更不會懷疑於景渡了。

如此,於景渡就能從這件事情裡徹底撇清了。

“容小公子。”江繼岩心裡有了底,頓時神清氣爽道:“你此番可立了大功了。”

“那我能提要求了嗎?”容灼問他。

江繼岩失笑,“原來是有備而來?”

“事情若是順利,我爹在此案中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吧?”容灼問:“那他是不是就不必繼續坐牢了?”

“嗯,此事應該不難。”江繼岩道。

“那宴王殿下此前的恩情,我們也算是還了吧?”容灼道。

江繼岩一怔,從他這話裡聽出了點彆的意思來。

“你是有彆的打算?”江繼岩問道。

“青石此前同我說過,等這個案子結束,再決定要不要將我引薦給宴王。”容灼道:“我想了想,朝中之事紛亂凶險,我們一家好不容易躲過一劫,還是彆湊熱鬨了。此案過後,我會勸我爹辭官,我們一家人去祁州投奔我外祖。”

江繼岩一怔,這下有些慌了。

宴王殿下對容小公子的心思,他多少是知道一點的。

這人昏迷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把人看好。

這下倒好,人要跑了,若他們殿下醒了,他怎麼交代?

“你不……”江繼岩剛要開口,頓時明白了什麼。

怪不得容小公子今日見了他不哭也不鬨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對方明顯就是已經猜到了真相,氣狠了,索性連興師問罪的步驟都省了,打算把人情還了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容小公子,你應該知道青石為何一直不把你引薦給宴王殿下吧?”江繼岩開口道:“此番凶險你也是知道的,他是怕事情不成把自己搭進去,到時候反倒害了你。隻有不見你,屆時有個萬一,你才能全身而退。他的苦心……”

“所以我今日不是來朝他報恩了嗎?”容灼道。

他這話裡明顯帶著火藥味,嘴裡說著報恩,聽著卻跟報仇似的。

江繼岩被他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麵色十分精彩。

他算是明白了,這容小公子就是看著無辜單純,實際上真不是個好惹的。

他們殿下這還沒醒呢,他就有點替對方犯愁了。

上回死遁的事情,還能借著病賣賣慘把人給留住,如今病都治了,到時候再想哄人,恐怕就沒這麼容易了。而且他看容灼這樣子,顯然是憋著火呢,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是表麵看著越平靜,心裡的火氣就越大。

“今晚我就去找我舅舅商量,到你府上拿人。”容灼道:“明日一早,我就帶人來投案。我父親那邊,勞煩你去找人知會一聲,讓他知道咱們的計劃。”

容灼說罷朝他行了個禮,轉身便要走,卻被江繼岩叫住了。

“容小公子……”江繼岩道:“你想見他一麵嗎?”

“見誰?”容灼佯裝茫然。

“青石。”江繼岩道。

“不想。”

“太醫原本說的是他十日就能醒,如今已經半月有餘了,他……怕是不大好。”江繼岩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在意他,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帶你進宮見他一麵。”

江繼岩此舉倒也不是為了彆的,他是真的擔心於景渡。

昨日他進宮時,聽太醫說,若是找個宴王殿下在意的人來同他說說話,說不定能醒得快一些。

“他命很硬的,不會死。”容灼道。

他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大理寺。

容灼知道,於景渡將來是要做皇帝的人,所以早晚會醒過來。

不過回去的路上,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會兒。

他記得原書中,並沒有宴王殿下昏迷療傷這一段劇情,甚至提都沒提。

他不知道這一段是被略去了,還是說原書裡,於景渡是在當了皇帝之後才療傷的。

若是後者的話,那對方療傷的凶險就是未知的了。

畢竟原書隻寫到宴王登基,並沒說他活到了多少歲。

容灼一邊忍不住擔心於景渡的安危,一邊又忍不住要和對方置氣,心中十分矛盾。

當日離開大理寺之後,他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段府,找了他的舅舅。

容灼將自己的打算朝段父說了一遍,段父聞言並未多說什麼,隻依著他的要求安排了人配合。

先前眾人住在江府之時,段父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他們兩家往後多半是要和宴王站在一條船上了。如今再來這麼一下,這一條繩子就算是綁死了。

但在他看來,這倒未必是壞事。

至少從此番的經曆來看,這位宴王可是比太子要更值得追隨。

“小灼!”段崢從外頭風風火火地進來,“我聽門房說你來了,還以為他騙我呢。”

他進屋就大喇喇地坐到了容灼身邊,惹得段父皺了皺眉。

“今日話都沒說完你就走了。”段崢道:“你走了之後蘇昀來了,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什麼?”容灼隨口問道。

段崢擺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道:“宮裡那邊傳來消息,說宴王好像不行了。”

“不可能!”容灼唰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聽誰說的?”

“蘇昀啊?不剛說完嗎?”段崢不解道:“你怎麼了小灼?”

容灼呆呆地立在原地,隻覺腦袋一片空白,竟是連他問了什麼都沒聽進去。

倒是一旁的段父朝段崢問道:“蘇昀怎麼會知道宮裡的消息?”

“他消息就是靈通嘛!”段崢道:“你們想啊,一個人昏迷這麼多天,怎麼可能還活得了……要醒早就醒了。”

不知是因為屋裡窗子沒關,還是段崢從外頭帶了寒氣進來。

容灼隻覺得手腳冰涼,繼而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做的那個噩夢……

夢中,於景渡躺在無邊的雪地裡,身體越來越冷。

而他無論怎麼努力,都沒能讓對方的身體再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