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請支持晉·江唯一正·版(2 / 2)

他這話聽著有點歪理,卻直接切中了要害。

若是依著趨利避害的原則,於景渡自然該躲得遠遠的。

但如果跳出來這個思維來看,他將來會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如今他逃避責任所帶來的一切後果,將來還是會由他來承擔。

“而且我知道你能辦好的。”容灼道:“你帶兵這麼多年,懂得怎麼跟那些人打交道。”

“你這麼了解我?”於景渡挑眉問道。

容灼似是又有些犯困,將腦袋埋在他頸窩蹭了蹭。

於景渡被他蹭得喉嚨發乾,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

“嗯。”容灼也不解釋,連要喝水的事情都忘了,就那麼窩在他頸側迷迷糊糊睡著了。

其實容灼最早對於景渡的認知,來源於對方在原書裡的設定。

宴王殿下運籌帷幄,殺伐果決,最後理所應當做上了個那個位置。

但是後來漸漸的,容灼對他的認知就不再隻是局限於書裡那個模糊的設定了。

這段時間,容慶淮朝容灼說過很多自己對朝中事情的判斷,這裡頭自然也包含了一部分對於景渡的評價……

“宴王這個人和太子最大的區彆就是,顧全大局。”容慶淮先前曾朝容灼道,“單說豫州貪墨錢糧一案,其實有更多的法子可以揭露太子的行徑。不說彆的,隻要挑撥豫州的百姓,引起民變,屆時事情鬨大了傳到京城,就算陛下有心護著太子想息事寧人,文武百官也不會罷休。”

以於景渡的心思,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層。

但他沒這麼做,因為這樣一來會讓許多無辜的百姓卷入其中。

所以他選了最溫和的方法去解決這件事情,甚至到了最後,都沒把太子牽扯進來。

好處就是,朝廷及時補充了錢糧,豫州的百姓算是得救了。

以容灼的心思,原是想不到這麼深的。

但是他聽容慶淮說過以後,便將此事記在了心裡。

正因如此,今晚聽了容慶淮那番話之後,他才會不大讚成。

他認識的宴王殿下,是個運籌帷幄心係家國的人,他覺得這才是於景渡最後能坐上那個位置的原因。

籌謀算計這朝中從來都不缺,可要想成為江山的主人,光有這些東西是不夠的……

於景渡看著身邊熟睡的少年,心中滿是說不出的柔軟。

次日一早,他就動身回了宮。

皇帝這幾日大概也是焦頭爛額,原因是和薛城討論了許久,都沒找到穩妥解決私兵營的法子。

“景渡,你可算是來了。”皇帝一見到於景渡,眉頭都舒展了不少。

“父皇可是沒有睡好,麵色看著有些不大好。”於景渡一臉關心道。

皇帝歎了口氣,示意他坐下,“豫州的事情,朕不說你也該知道是何人所為吧?”

於景渡點了點頭,也不隱瞞,這種事情傻子都能猜出來,他也不需要避嫌。

“如今這私兵營擺在那裡,幾萬人之眾,如何處置是個大問題。”皇帝開口道:“若是稍有不慎導致了嘩變,後果不堪設想,豫州的百姓肯定也要遭殃。”

私兵營是太子養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太子去處置。

可皇帝如今對太子早已失望透頂,不可能再給他這種機會。

“數萬人的私兵營,若是真打起來,豫州必然會民不聊生。”於景渡道:“屆時若是傳到邊關,難保不會引起敵國注意,說不定邊關又要亂上一陣子。”

到時候那可就真是內憂外患了。

皇帝念及此,心中對太子的失望更甚,恨不得將人直接拖過來打死算了!

“兒臣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情。”於景渡道:“要想製住私兵營,最穩妥的法子還是從內擊破,擒賊先擒王。”

皇帝想了想問道,“你有把握?”

“不好說有把握,但總歸要試試。”於景渡道:“父皇可有派人去查他們的底細?”

“薛城的人去辦了。”皇帝道。

“最好是能將私兵營所有將官的底細都查清楚,挑幾個有軟肋的拿捏住,剩下的不好拿捏之人,直接殺雞儆猴。”於景渡道。

他說這話時表情沒什麼波動,顯得略有些冷血。

但皇帝卻露出了欣賞的表情,在他看來為君之人,該當如此。

對百姓仁慈,對該殺之人卻絕不姑息。

“這些留下來的人呢?”皇帝問:“策反他們?可他們是有過反心的人,如何敢用?”

“父皇,這支私兵營並不一定是有過反心的。”於景渡提醒道:“他們的士兵不過是拿俸祿辦事,至於將領們,他們跟著的主子是太子,那是未來江山的主人。所以在他們心裡,說不定將自己看得與其他正規大營一般。”

皇帝聞言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反駁。

隻是他想到太子那心思,便覺得窩火。

自己還沒死呢,兒子已經養好了私兵,隨時準備當江山的主人了。

明明他也沒藏過私,對太子一直縱容有加,為何換來的卻是這些?

“屆時找個有魄力的將領任主帥,假以時日定能將私兵營收為己用。”於景渡道,“畢竟私兵營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也是太子偷了朝廷的錢糧養出來的,真放棄了太過可惜。”

皇帝聞言倒是被他這副“精打細算”的架勢逗笑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過日子。”皇帝揶揄道。

“兒臣常年在軍中,知道養兵不易。”於景渡道:“若是一時意氣將他們都殺了,倒是能震懾一二,可這朝中又有多少人需要這樣的震懾呢?旁人就算有這樣的賊心,也沒這樣的實力和膽量。倒不如四兩撥千斤,屆時等將他們收服了,無論是散往各處大營,還是直接派往邊關,都比殺了要強。”

於景渡之所以這麼想,還有另一層原因。

那就是黎鋒帶回來的消息中提及,很多私兵營的士兵,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私兵。

太子招兵時定然是讓人用了一些話術,導致私兵營的很多普通士兵,都以為自己待著的是個密營。畢竟他們拿到的軍餉,甚至穿著的軍服都與正規軍無異。

換句話說,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非但沒有反心,甚至可能對朝廷還挺忠心。

“很好,景渡。”皇帝伸手拍了拍於景渡的肩膀,“此事朕就交由你去辦吧。”

於景渡一愣,“父皇?你就不怕兒臣……”

“父皇若是連你都信不過,這江山將來還能托付給誰?”皇帝道。

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太多明顯,幾乎已經等於是在明示於景渡了。

一旦太子被廢,於景渡毫無疑問會成為最合適這個位置的人選。

於景渡聞言適時地表露出了一點驚訝和無措,甚至還在眼底流露出了點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

皇帝推心置腹道:“朕的這些兒子裡,你與朕的性情最像,所以朕了解你。你有能力,有野心,但不會像太子那般豬油蒙了心。你與朕一樣,無論多麼想要得到權利,但始終能記住將家國和百姓放在心裡,這是朕信任你的緣由。”

於景渡適時紅了眼眶,起身朝皇帝行了個大禮,“兒臣謝父皇信任。”

“心裡不要有任何負擔,放手去做。”皇帝道:“出了事,朕給你兜底。”

若是太子聽到這番話,多半又要氣得發狂了。

但於景渡麵上感動不已,心中卻沒什麼波動。

因為他知道,皇帝說得好聽,但歸根結底是因為沒有任何更合適的人,所以才會選他。

但凡薛城願意接了這個燙手山芋,都不會有他什麼事情!

“對了,你與容家那個少年如何了?”皇帝話鋒一轉,問道。

“他不大喜歡兒臣。”於景渡麵色一黯,“昨日兒臣去清音寺看了一趟六叔,順便帶著他去見了一趟家裡人,他倒是挺知恩圖報,昨夜和容慶淮特意朝兒臣好生感謝了一番。”

皇帝見他連這種事情都不瞞著自己,心中越發滿意。

“你能學會恩威並施,這很好。”皇帝道。

於景渡心道,這不都是跟您學的嗎?

“容家這少年雖然這些日子耽誤了功課,但到底是季修年的愛徒,你與他交好可以借機和季修年也走近一些。”皇帝道:“屆時他的學生科舉入仕後,也會念著恩師的情分,對你更親近一些。”

“兒臣還是覺得與他們這些讀書人說不上話。”於景渡道。

“哈哈。”皇帝一笑,“這樣吧,往年年關,朕偶爾也會在宮中設宴。今年除夕,朕也讓人再辦一個宴會,屆時讓季修年挑幾個人學生一起過來,你們兄弟幾個也跟著熱鬨熱鬨,互相熟絡熟絡。”

“是。”於景渡道。

“讓容灼也來吧。”皇帝道。

於景渡一怔,“可他如今……”

“豫州的事情已經有了章程,不必再避諱太子了。”皇帝道:“朕已經吩咐人了盯著東宮,若他敢胡來,這個年就換個地方過吧。”

於景渡聞言心中一凜,知道皇帝這是打算敲打太子了。

或者說不是敲打,而是早已不將對方放在心上了。

“那容灼那邊若是有人問起他這些日子的動向,該如何回答?”於景渡問道。

“彆把你牽扯進來了,免得旁人說你不睦兄弟。”皇帝道:“就說是朕將他們安排了在了莊子裡,宮宴上你也彆對他太關照,多結交結交旁的學子。”

於景渡聞言忙應是,也沒再多說什麼。

離開禦書房之後,於景渡原本是打算回福安宮。

但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轉頭便去了一趟繡房。

宮中有專門負責皇家服製的繡房,裡頭的繡娘各個都技藝精湛。

繡房裡管事的女官見來的人是宴王,頓時有些不安,還以為是先前給宴王製的衣裳出了紕漏。

“無事。”於景渡在繡房裡四處看了看,“本王想弄點小玩意送人。”

“不知殿下想要什麼?下官好吩咐人去辦。”那女官忙道。

於景渡看了看繡娘們正在繡著的紋樣,狀似無意地開口道:“荷包。”

“敢問殿下想要什麼樣的荷包?”女官問道。

“你們這裡有多少紋樣?”於景渡問。

“約莫有三十來種。”女官道。

“那就每種各來一隻吧,越快越好。”於景渡道:“本王回頭讓府裡的人過來跟你算銀子,錢從本王的私庫裡出。”

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