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一個小時後, 雕花木床的中間,兩個同樣穿著睡衣的男人一人扯著一床大花棉被的兩端,各自坐於床的中段兩邊, 一個怒目而視,一個冷眼不明。

岑景怎麼也沒料到是這麼個麻煩法。

他扯了一把被子,心火越燒越旺,“人家裡沒有多餘的被子, 能不能睡?不能睡你就滾出去外邊凍著。”

賀辭東冷笑:“那你出去,我憑什麼聽你的。”

“憑我是你爹!”岑景拽過枕頭就砸他身上。

賀辭東冷嘲著伸手將枕頭格擋開。

剛剛給手機那會兒一句話一個指令看起來好得不行,彆人酒勁兒上頭要麼大哭大鬨撒潑罵街, 這人酒意正濃, 就越極度自我,且強勢霸道。

關鍵是他不允許兩人同用一床被子,還試圖將這裡圈成自己的領地。

這狗仗人勢的的德行。

岑景深吸兩口氣, 試圖和他講道理:“賀辭東我特麼很累了,警告你現在彆給我秀下限啊。”

賀辭東很自動地忽略掉他話裡的信息。

“又爬我床。”他嘴角揚起嘲諷的弧度, “之前給你的教訓不夠?”

這人的喝上頭之後的記憶隻停留在原身還在的時候。

岑景都服了,沒好氣,“視頻都讓你小情人公告天下了, 醒醒好嗎?”

賀辭東一瞬不瞬盯著他, 仿佛想看他到底還能編出什麼瞎話來。

賀辭東一身墨黑色睡衣,坐在在花紅柳綠的床上顯得有些彆扭。

頭發比岑景剛見他本人那會兒要長一點, 但是露出的神情,和第一次在宴會威脅他的時候如出一轍。

有的人喝酒斷片, 他選擇性失憶。

並且,賀辭東上下掃了他一眼,突然說:“我不會上你, 彆做夢了。”

岑景愣了好大一會兒,差點氣笑了。

他撚了撚耳垂,狀似疑惑:“你再說一遍?”

結果不等賀辭東開口,岑景當場就掀起被子往賀辭東臉上一掀,整個人壓下去,膝蓋壓著賀辭東的腿,一拳照著賀辭東的腦袋招呼過去。

隔著棉被,岑景是丁點沒收力。

老舊木床發出一陣尷尬的吱嘎聲。

還好這一層沒什麼人,不然岑景也不會在彆人家裡和他動手。

賀辭東輕鬆掙脫,直接翻身而上。

這人的武力值岑景是領教過的,不過岑景也是憋了一肚子邪火,手腳齊上沒什麼章法。踢上一腳算一腳。

賀辭東動作更類似於柔道的動作。

靠的是腰力和腿力,他倒是沒捏著拳頭也朝岑景身上招呼,在岑景一手拐砸他胸膛的時候,這人就一條腿夾住了岑景的雙腳。

那股力量大得像是被什麼鐵鉗束縛,完全掙脫不開。

熱氣在兩人周圍蒸騰而開,互相交錯,不斷拉扯。主要還是賀辭東的,這人估計也是因為喝了酒,身體的溫度很高。

岑景這身體因為體質原因,到了冬天手腳冰冷。

所以兩人貼近後,感受尤其明顯。

岑景最終被困住,憋著氣發不出,仰頭看著賀辭東咬牙:“你乾什麼不直接動手?”

他以為賀辭東會說不屑,或者沒必要。

結果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最終來了句:“不知道。”

下意識選擇了鉗製而不是真的動手。

岑景的手被交疊著舉過頭頂,賀辭東一隻手抓住了他兩雙手的手腕,力道很大。

岑景掙脫了一瞬,不滿:“起開。”

房間裡留了燈,之前因為誰睡床的問題沒有解決就一直沒關。

此刻的岑景頭發淩亂地在被子間鋪散開,因為剛剛的情緒和糾纏的動作,白淨的臉和脖頸染上一層紅色。

睡衣崩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下擺一截隱隱的漂亮腰線。

這幅畫麵落在賀辭東眼裡反而沒引起多大反應,他始終盯著岑景的眼睛,看著他眼裡那團不曾熄滅的火。

最終映紅了他眼尾的那顆小痣。

這樣的姿勢和距離很容易看見這個男人到底長得有多好,並且情緒很容易一覽無餘。和那個帶著金絲邊眼鏡,淡漠疏離的形象有很大差彆。

那樣不同的影像在賀辭東腦子裡越來越清晰。

一言一行,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都變成了一幀一幀的畫麵,在他眼前不斷凝結。

最終組成了此刻身下的這人。

這麼一通鬨,酒氣蒸發了一部分。而賀辭東眼裡的寒冰也肉眼可見一點點瓦解,軟化,開始浮上溫度。

岑景發現自己手上的力道正一點點鬆開,也大約看明白了。

嘴角一抽:“腦子終於轉了?”

賀辭東當下就伸手一把摟住他的腰將他弄起來,一隻手捏了捏眉心蹙眉:“抱歉。”

“彆了。”岑景說:“你切換得這麼快,讓我還怎麼罵你。”

兩人距離隔得挺近,岑景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賀辭東換了個手指按著太陽穴,仔細把岑景看了一遍說:“我太久沒醉過了,剛剛有沒有傷到?”

“沒有。”岑景如實說:“但我現在想抽你。”

岑景記得之前有次和賀辭東出差,這人睡著了彆人靠近反應都很大,所以他真要是動手岑景倒也不奇怪。

不過動手倒沒,直接上演了一出數據清零。

賀辭東突然笑了下說:“抽吧。”

岑景反而被噎住了。

確定他是真的清醒了一些。

岑景睨他一眼:“你自己能喝到什麼程度心裡沒有數?”

醉了就生人勿進,圈地固土。

說明這人骨子裡對人就很戒備,是個不容易打開內心,也不會輕易讓人靠近的人。

賀辭東掃了一眼他的手,伸手拉過去,在他手腕上紅了一圈的位置上,用拇指畫圈按摩。

他借由動作,似乎也在一點點整理思緒,回歸正常狀態。

他說:“那是你家人,我自然不能推脫。”

“你知道不是。”岑景抽回手自己按。

賀辭東看著他:“但是他人還不錯。”他一清醒倒像是清醒得很徹底,嘴上也隻是道:“我同樣沒有父母,沒辦法告訴你有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但是人活得太獨不好。”

當初一手把岑景推上這樣一個位置,賀辭東不曾猶豫過。

但是現在的很多的時候,岑景身上那種獨,成了紮在賀辭東心上的一根刺。

他能預料到某天他要是離開,絕對會毫無留戀。

或許也有一些,譬如陳嫂,劉衝,於茜……

但不會有他不得不想要停留下來的理由。

賀辭東至今不曾學會怎麼溫暖一個周身冰涼的人,因為他自己是個差不多的情況。

但至少,現在他希望他身邊能多一些足夠良善友好的人。

岑景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懂了賀辭東的意思。

他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因為他也不曾告訴賀辭東,對他來說,這本就是一段意外得來的人生。

他可以認識新的人,構建新的交際圈。

唯獨親情這玩意兒,麵對岑家人,他無所謂。

可真要得到什麼,那樣的感覺,猶如偷竊。

因為從始至終都不是給他的。

岑景放下手,看著賀辭東說:“現在能睡了嗎?大冷的天陪你跟神經病一樣打架,也不知道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賀辭東表情有些無奈。

他說:“上一次喝過頭是兩年前,薑川被我扒了衣服在雪地裡站了兩小時,最後高揚去接的他。”

岑景:“……我該謝謝你?”

難怪高揚要特地提醒他賀辭東喝醉了難搞了。

但是薑川岑景一點不同情他。

“沒有。”賀辭東扯過被子搭他身上,說:“睡吧,冷。”

被子不到兩米寬,足夠厚,但是要蓋住兩個大男人還是有些勉強。導致岑景躺下後不是胳膊蹭到賀辭東就是膝蓋蹭到。

岑景一直睡得不怎麼安穩。

兩人都仰躺的姿勢,然後岑景就感覺到賀辭東的手伸過來,似乎為了試探他另一邊有沒有露在外麵。

岑景:“彆動,你剛也沒打著我,不用愧疚。”

“不是愧疚。”岑景閉著眼睛突然發現額頭附上來一隻手,賀辭東說:“這邊有些遠,帶的藥都是極效的,你要發燒也不敢給你用,我沒考慮完全。”

畢竟奔波一天,路況和天氣都不好,半個小時前還好一通鬨。

岑景不適應他這麼靠近,睜開眼睛轉頭對上賀辭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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