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 / 2)

天空黑漆漆的,仿佛剛剛被墨汁染過一般,北祁的皇城沉浸在一片靜謐安詳中,忽然間一聲聲響徹雲霄的巨響聲迸發,轟隆隆的一聲,震耳欲聾,熟睡中的北祁百姓都被巨響聲驚醒,心有餘悸地起床出了門,循聲望去,西方雲梯上那座聖潔的神殿正燃著熊熊大火,火舌隨著狂風肆虐,青灰色的煙霧直上雲霄。

北祁百姓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涼意從頭到腳,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片火海久久呆愣。

等到反應過來後皆渾身顫抖,眼眶發紅奔走呼應。

“不好了,神殿走水了!”

“快去滅火。”

黑壓壓一片的人群齊齊向西跑去,一鼓作氣爬上高聳的漢白玉雲梯。

“聖女娘娘!快救聖女娘娘!”

趕到神社的百姓不顧一切地衝進火海中,嘴裡不斷地念著,“願吾世世行神教,所化所遇見皆吉祥,眾生好願....”如同魔怔了一般,雲梯之上不斷回蕩著如同鬼魅一般的低吟淺唱,他們是神教最忠誠的信徒,聖女娘娘在上,一定能庇護他們。

他們要向神教表露忠心,隻要足夠的虔誠就會受到神明的庇護......即便是知道濃煙會喘進鼻息無法呼吸,炙熱的火會將人燒成黑炭,火海中不斷傳來瘮人的慘叫聲,那些來救援的北祁百姓眼裡也是帶著極儘的狂熱,不斷前撲後繼湧進火海...沒有一個人出來。

天師說過,越忠誠,越會被天神眷顧。

他們要忠誠。

塵茨和蒲烏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幕,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久。

“他們...是瘋了吧?”

這些人都在心甘情願地衝進去送死。

“咱們要進去嗎?”塵茨看著燃得正旺的火勢,有些猶豫。

“去自然是要去,趁著混亂現在是最好的時機...”蒲烏覷了覷眼睛,從樹上跳了下來,卻在剛要邁出一步的時候,去忽然神殿內又發出一聲巨響,地麵震動得搖晃了幾下,嘭得一聲,一條火龍從門口躥了出來,瞬間吞噬了杵在神殿前的信眾,一時間慘叫聲不斷。

“這是什麼鬼情況?”蒲烏刹住腳,果斷回頭,“不行,咱們現在不能進去。”

“那怎麼辦?”塵茨皺著眉頭。

楚明曦讓他們帶了人過來查探神社的事,他們早就到了北祁,這些天一直在神社外蹲點找機會混進去,可惜這神社戒備森嚴,普通的信眾隻能最外圍參拜聖女石像,根本就半點機會踏進殿門,尋常殿門也是一直緊緊關閉著的,神殿的四周甚至還有軍隊把守。

蒲烏和塵茨蹙著眉隻覺得越看越古怪,不知道那裡麵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隻能再等等了,一會咱們...”蒲烏話還沒說完就被塵茨捂住嘴巴拉到一顆合抱之木後麵躲了起來,蒲烏正滿臉疑惑,就見從另一側地下出來一行穿著黑袍的人,大概十來個人,其中幾個都負了傷,走在最前麵的人身形高大,身後背著兩把大劍,他正攙扶著一個稍顯受了重傷的黑衣少年,少年後背的衣裳已經破爛成碎片,瓷白的後背血肉綻開,猩紅的血正不斷地滴落下來。

蒲烏合塵茨兩人對視了一眼,扒著大樹悄悄偷看。

“少主。”無攙扶著華笙,見華笙虛弱的模樣,緊緊捏著拳頭,心裡止不住的愧疚自責,若不是為了救他和椿少主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他們見到那個天師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他不會武功,他和椿就放鬆了警惕,有些輕視於他,未曾想到他竟然扔出來那個圓形的黑珠子被點燃後威力竟然這般大,他和椿一時沒反應過來,少主及時推開了他們卻自己受了傷。

椿死死地咬著唇,見華笙麵色蒼白,後背還在不斷流血,眼淚忍不住就滾了出來。

少主為了救她和無受傷了。

她真是廢物。

“咳。”華笙咳出一口血來,頭腦有些昏沉,背後和胸腔每一寸都傳來鈍痛,眼睛受了強光照射如同被火烤一般地疼,他勉強抬起頭朝著四周看了一圈,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蒲烏和塵茨見他看向這邊的方向,心裡一緊,連忙屏住呼吸藏好。

華笙閉上眼睛,聽見四麵八方的腳步聲朝著這裡趕了過來,虛弱地地開口,“快走。”

“咳。”他再次咳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無立刻將他扶好,知曉他這次受傷很嚴重,心裡又焦急又擔心,不敢耽擱,立刻將背上的劍取了下來背起華笙對著身後的人道,“咱們快走。”

少主的聽覺比所有人都敏銳,他說走就必須得快些走。

追兵離得不遠了。

塵茨和蒲烏對視一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都悄悄溜走躲去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悄悄觀察,不一會兒從四麵八方趕來的追兵彙集到附近,沿著血跡去朝著華笙一行人追捕而去。

等到人都走完了後,蒲烏和塵茨才溜到華笙他們出來的那個地方,揭開地皮就出現了一個地道,蒲烏不小心踩著一個東西,他蹙著眉頭彎腰將那個小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顆發黴的蜜餞。

蒲烏忍不住笑出來,看不出來那個少年看來喜歡吃這種姑娘家才喜歡吃的東西。

“走吧。”蒲烏和塵茨跳下地道,伸手入口蓋住。

地道應該是建在神殿底下的,走在下麵能夠依稀聽見上麵傳出來的慘叫聲,順著這條地道進入了遼闊的密室,一路走過來,路上躺著不少屍體。

“我就說這神社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著火了,沒想到是先前那些人做的,就是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蒲烏點點頭,有些傾佩。

他們在神社外徘徊了好久也沒能找著機會進去,沒想到人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這是直接將神社給端了,這地下密室應該是沒有活人了吧。

因是建在神殿下的,雖然這密室裡沒有著火,還是滲了不少嗆人的煙霧進來,血腥味混著一股刺鼻的味侵入鼻息。

蒲烏捂著鼻子,蹙著眉,“這是什麼味?”

“硝石...”塵茨跟在他後麵偏著頭仔細想了想,“還有硫磺。”

硝石和硫磺是做□□的必備材料...

“所以那爆炸聲是□□造成的?”蒲烏有些困惑,而後又搖了搖頭,“不對,□□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密室的房間有些多,蒲烏和塵茨分開行動,去搜索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東西。

蒲烏腳步放得很輕,邁進了一個房間裡,屋子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書架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書,他四下繞了一圈,瞧見書架後麵上掛著幾幅畫,都穿著白色的衣裳束著高高的雲鬢,美得不可方物,蒲烏蹙著眉頭總覺得其中一副畫上的人在哪裡見過,他走了過去。

“是楚俏。”身後忽然傳來沙啞的聲音。

蒲烏嚇了一跳,轉過頭見是塵茨才鬆了口氣,“有沒有什麼發現?”

“發現了三具屍體。”塵茨點點頭答道。

蒲烏白了他一眼,“這裡到處都是屍體用得著你去發現這個?”

“不一樣,那三具是白骨。”塵茨搖了搖頭。

“白骨?那就是死了很久的人了,在哪發現的?”蒲烏來了興趣,這地下密室裡躺著的屍體都是死了沒多久的,怎麼會出現三具白骨?

蒲烏見塵茨皺著眉盯著那幅畫,似乎有些糾結,又想起塵茨剛才說楚俏的事。

他也回憶了一下楚俏的模樣,雖然有些模糊了,但的確同畫上的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不是楚俏。”塵茨又搖了搖頭,這畫上的人看起來得有十七八歲了,眉眼已經長開了,畫中的人的嬌媚同楚俏身上的乖巧靈動是不一樣,而且...畫上的人身材很好。

“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蒲烏滿臉懷疑地看著他,這家夥看見這幅畫一下就能想起楚俏未免有些不對勁,他記得他們也就和楚俏見過一麵,雖然塵茨說在大年初一那天晚上也看見了楚俏一次,那也不算見得多,怎麼就記得這麼清楚?

“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平的。”塵茨瞥了蒲烏一眼,“所以記得。”

蒲烏懵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塵茨說的是什麼後,瞪大了眼睛,“你等著閣主把你恁死吧。”

聽聽,這是人說出來的話麼?

人家小姑娘可能晚發育些.....但也確實...

太平了些。

“我覺得更好看。”塵茨道。

所以他對楚俏很有印象,他對所有見過的女子隻要是那樣的他都記得,楚俏是記得最牢的...因為...

“停,打住!”蒲烏嘴角抽了抽,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要是被楚明曦知道了,他倆得被削成兩瓣。

“不過這不是楚俏的話是誰啊?長得一模一樣。”蒲烏將歪到沒邊的話題扯了回來。

“不知道。”塵茨搖了搖頭。

“那就收著帶回去給閣主。”蒲烏伸手去揭開那副畫,手觸碰到那麵牆壁的時候才發覺這牆不對勁,他伸手敲了敲,傳來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