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宋承站起身而身體卻因為初臨這個世界微微發軟,大片驟白與灰色使這原本就奇怪的場景平添了幾分空靈。

公交車左右兩側的頂上都貼著行駛路線圖,從東郊汽車站開往北西路三山廣場。

這確實是04路公交車的路線,就在昨天下午宋承剛剛坐過,記憶猶新。

破舊的藍色塑料椅,肮臟的鐵皮垃圾桶裡幾塊萎縮的橘子皮,白色的拉手吊環隨著車身微微晃動。

儘管他在腦海裡將畫麵補全,可依舊無法改變它們已經黯然失色的本質。

宋承帶著幾分警惕和他們聚合,窗外的景象一點點變暗,不一會兒就徹底的黑了下來。

無情的夜吞噬了這輛漫無目的的公交車,隻有車頂上一盞微弱的電燈散發出昏黃色的光芒。

胡容用口型詢問他有沒有事,宋承搖了搖頭。

除了沒有勁走起路來輕飄飄的之外,沒有任何不適。

而瘦弱的女人卻一反常態,非常的緊張壓根不敢站起來,吳歆藍縮在座椅上神色惶恐的張著嘴巴不知道在說什麼。

宋承努力去辨認口型的功夫,突然前車門猛的甩開,像野獸張開了沒有利齒的嘴,陰森森的冒著寒氣。

吳歆藍越發的激動甚至加上了肢體動作,這下宋承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坐下!趕緊坐下!

白色的霧氣攜帶著燒焦紙張的味道慢慢的侵入而來,胡容一把拉過宋承躲到了後麵的座椅下。

他們擠在這狹窄的空間裡肩貼著肩,兩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緊張。

宋承看到打開的前門走上來了一個神情恍惚的青年,他的身後跟著一大團濃濃的白霧。

那青年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在這沒有色彩的世界裡宋承辨認起來有幾分吃力。

尤其是那青年的衣服上還沾染了不少亂七八糟,類似顏料般的東西。

看上去像個美術生。

青年緊張的身體繃的很直,他快速瞄了一眼車內的情況,絲毫沒有上前搭話的意思,連忙在靠近後車門的位置坐了下來,好似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一般。

而青年上來時帶進來的白霧翻湧著,緩緩的停在了中間的位置不動了。

下一秒車門沉重的關上,公交車再次晃晃的向前行駛著。

緊接著霧氣彌散後露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當宋承看清楚那玩意的真麵目時,身上的寒毛控製不住的根根立起。

那絕不是吳歆藍口裡簡簡單單的白色瘦長的身影,而它跟眼前的這東西比起來實在是太籠統了一點。

一個躲藏在白色長布之下宛如鳥類的存在,可是它又有著人類模樣的身軀。

宋承很難去形容那東西給他的感觀,寬鬆的白布掩蓋不了它形似鳥頭的輪廓。

而長長的尖喙頂的白布突起一塊,好似下一秒鐘立馬就會動起來一樣。

宋承心裡默默的捏了一把冷汗。

它靜靜站在那裡紋絲不動,臉朝著後門,好像一座鏤刻失敗的高大雕像。

原本不算小的空間瞬間陷入了莫名狹仄與窄小的錯覺中。

宋承遲疑的和胡容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和愣怵。

吳歆藍不是說上車的是瘦長的白色影子麼?眼前的這個明顯和她描述的不符。

而女人依舊縮在座椅上,要不是她緊繃住骨頭凸起的背部,宋承差點以為她已經在這恐怖的氣氛下睡著了。

胡容邊用口型邊打著手勢和他交流,目前他們都不知道眼前的東西是什麼,而唯一得到的信息則是吳歆藍驚恐之中提醒的坐下。

那女的肯定隱瞞了什麼!胡容臉色不好的比劃著,幅度也不敢太大,以免一個激動將宋承頂出去。

現在所經曆的事情明顯和吳歆藍當初說的,大相徑庭。

宋承搖搖頭按住了他躍躍欲試的身子,也許並不是吳歆藍說謊。

而是隨著吳歆藍的夢境越來越深,那些東西也越來越清晰。

窗外依舊黑漆漆的一片,他們不知道等會靠站上車的會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後車門才會開。

他小心翼翼的露出半個頭,那詭異的東西就出現在視線裡,靜默的注視著窗外紋絲不動。

看上去好像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宋承縮了回去和胡容比劃了幾下,再不出去兩個看上去瘦弱但體型並不小的大男人,真的快要蹲不住了。

胡容痛苦的挪了一下位置,等著趴在他身上的宋承先起。

青年快速的起身,然而還沒等到胡容站好,突然宋承猛的將其按倒在座位上,自己也險險的坐了下去。

鼻尖略過一股淡淡的腥味,而那原本在三米開外雕像般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兩人的麵前。

宋承心裡瞬間炸成了一片,冷汗從額角緩緩的滑過。

誰能想到他在站起來的刹那,猝不及防的看見了那東西的正麵。

空洞突起的眼眶在白布下印出一個清楚的輪廓,宋承感覺自己身上微微發寒。

一道強烈且陰暗的視線落了下來,如芒在背。

宋承和胡容兩人表情僵硬,目視前方一動不敢動。

它什麼時候調的頭!

宋承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公交車又一次靠站了。

這一次會上來什麼樣的東西?他淩亂成一團的思緒快要就此凝固。

前車門“啪嗒”一聲彈開了,這一次上來了一個大腹便便禿了頂的中年男子。

他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西服,手戴鑽石星表,神情惶恐嘴巴微微顫抖的念叨著什麼。

宋承在看向中年男子的同時,那人也在回視他們。

就在他以為禿頂男要過來說些什麼的時候,那人隻是欲言又止的快步走到美術生的身後坐下。

位置同樣靠近後車門。

而後門,是下車的地方。

宋承心裡微微一顫,很多想法一閃而過觸碰到了核心的邊緣,可又很快隱匿在了支零破碎的信息中。

不知道這輛公交車開往哪裡,又具體到什麼地方可以下車。

原本他和胡容在進來之前,後者為了以防萬一無法掙脫這虛無的世界,特意將一塊通體烏黑的驚堂木鄭重的交給了雷盛。

雷盛就是吳歆藍尚未結婚的未婚夫。

一旦他們入夢的時長超過規定的時間,雷盛就必須將這塊驚堂木當場拍斷,以喚回遊離在外的魂識。

而胡容為他們設定的安全時間為一個小時。

如果一個小時到了還是找不到吳歆藍被鬼糾纏的原因,他們也無能為力。

而時間滯留過久,那造成的後果可不是他們能承擔的起的。

中年男人坐下後,前車門並沒有關上,而是在霧氣堪堪的翻湧下,一隻蒼白瘦骨嶙峋的手探了出來。

這一次上車的是一個骨節長反了的渾身赤|裸的畸形女人,錯位的膝蓋使其完全無法站立,隻能像一隻在地上抽搐著蠕動爬行的昆蟲般,緩慢的前進。

宋承眼睜睜的看著那東西吃力的爬進了車廂,車門便毫不留情的再次關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而那個被黑發掩蓋住麵容的女人還在努力的挪動,她爬過吳歆藍的腳邊陰森森的探起亂顫的頭顱,好似在尋找著什麼一樣繼續爬行。

胡容碰了碰宋承的胳膊,它不會是衝著我們過來的吧?

宋承不知道隻能輕微的搖搖頭,如果那女人真的要過來,首先經過的便是堵在他們麵前的那座活雕像。

搞不好這兩個家夥還會打起來,這樣一想宋承心裡那股壓迫感緩解了不少。

片刻愣神的功夫,怪異的女人已經堪堪的停在了車廂的後門前,緊接著下一秒斷成一節節的軀殼猛的弓起,以一種絕對意想不到的方式爬上了後門的頂端。

宋承震驚的看著那宛如爬壁虎般緊貼在後門頂上的女人,大腦一片空白。

而坐在一旁的胡容和他一樣,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宋承皺著眉頭觀察起前排的情況來,公交車靠著前門的三排連座到現在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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