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休後的體育課,宋承因為天氣太熱就沒有和同班同學下去打球,隻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教室裡寫試卷。
他們還有一兩個月就要高考了,時間很緊迫也必須全力以赴。
正當他專注的寫著題目的時候,羅芊出現了。
她興奮的走到宋承的麵前坐下,自顧自的說著話,宋承皺著眉並不想理睬。
倘若他一旦回應,那後麵便更一發不可收拾。
這樣自討沒趣的聊天持續了大概五分鐘,宋承心煩的放下了筆。
既然如此,還不如下去打一會球。
所以他正打算起身,羅芊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他麵前。
“你看看我好不好,就看我一眼好不好,我求你,我有那麼差麼?”
羅芊那張漂亮的臉蛋浮現了一抹傷心,眼眶微紅惹人心生憐愛。
可是宋承隻覺得深深的疲憊,她裝可憐的次數太多了,以至於一次兩次還能騙到宋承,而後麵無論再怎麼哭作用都不大了。
他隻想離開這裡,和正常同學呆在一起。
可沒等他站起來,羅芊居然膽大的坐到了宋承的身上,姣好溫熱的身體緊緊的貼著青年。
宋承當即像觸電了一般,猛的推開了她,以至於羅芊直接撞到了後麵的桌子上。
而這一幕恰巧被進來喝水的同班同學看到了,宋承心煩意亂到壓根不想解釋,而且不管如何解釋,他們兩個隻會越來越撇不清。
這件事過後,羅芊一連好幾天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而再次出現的時候,羅芊就站在不遠處望著宋承,麵色蒼白,滿眼的紅血絲。
她沒有立馬走上前來,宋承還以為她終於改了性,心裡鬆了一口氣。
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很快羅芊再次堵在了他回家的路上。
“她要我送她回家。”宋承回想道,“她說天太黑了,她一個人不敢走,隻能來找我。”
羅芊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儘管臉上顯露的可憐無助,但神情分明篤定了他不會無動於衷。
宋承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在這樣下了晚自習深夜□□點的晚上,羅芊看上去像個偏執而恐怖的瘋子。
“她有許多玩的不錯的同學,一個總是黏在一起的閨蜜,家裡還有專門管接送的司機,誰都可以將送她安全的送回家,可她偏偏盯上了我。”
“說實話,我當時……比任何人都怕她。”宋承苦笑,“真的,她就像個擁有天使外表的惡魔,總有那麼多的主意想法往你身上使,我已經被她嚇過很多次了。”
“而且她一開始追我的時候,就……很不對勁。”
那種看他的眼神,是狂熱的崇拜的好似視他為全世界的感覺,很讓人頭皮發麻。
“那你沒有送她吧?”楚子寒問道。
“對。”他沒有送。
所以這就成了一切苦難的開端。
“第二天早上,她拉著自己一無所知的閨蜜一起,從天台跳了下去,轟動全校。”宋承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而我,成了眾矢之的。”
“一開始他們隻是偷偷背著我說些閒話,然後羅芊閨蜜的男友找上門來,我們差點動起手,再然後羅芊死前找過我的事,迅速的傳開了。”
而他解釋的話已經快要說爛了,沒人會聽。
他們隻是執著的為一個結果尋找著最為符貼的理由,或許是自己看到的,又或許是從彆處聽來的,無論是否真實,都那麼合情合理。
以至於那就是真的。
“他們怪我太沒有人性,是冷血動物。”宋承輕描淡寫的將這些話說出,“怎麼能如此殘忍的拒絕一個女生的請求,他們推斷羅芊很有可能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什麼壞事,所以才會崩潰之下選擇輕生。”
所有人都指責他的見死不救,所以才會讓兩條鮮活的生命殆儘。
選擇自殺的羅芊是無辜的,被其拉下樓的陶然也是無辜的。
“簡直是道德綁架。”
楚子寒煩躁的搓了搓手指,一想到青年處在那種孤立無助的情況下,心裡就發悶。
“羅芊她們的死給我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力,再加上學生之間猜忌中傷的傳言,我都開始懷疑我自己當初做的到底對不對。”
“如果一開始我送她回家了呢?這些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宋承陷入了極度的愧疚和自責中,那時他也就隻是個學生,除了埋頭苦讀之外,從未遇到過這種事。
那是好長一段煎熬的日子,宋承的人格和良心從人們的嘴裡鑽出來又鑽進去。
他們惡意揣測羅芊那晚上的遭遇,順帶著宋承一起罵的狼狽不堪。
更何況現實生活中,又有多少人會碰到這種清清白白卻無緣無故的背上了兩條人命的情況。
直到後麵警方介入,證實了羅芊在回家的路上什麼事也沒發生,雖然神情舉動有點怪異,但確實沒有遭受任何的侮辱。
宋承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可是當他抬頭向周圍望去時,那些人質問懷疑的目光依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就算羅芊沒有被人玷汙,但那也是宋承造成的精神崩潰吧。
是吧是吧,肯定是這樣的吧。
好多好多的聲音不斷的這樣說那樣說,為他們長期壓抑著的情緒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宣泄口。
兩個女生的死鬨了好一陣子,但很快就被學校壓了下來。
一切看似恢複到了正常,人們好像已經忘記了那件事。
可是宋承沒有。
那是一座無法跨越的大山,將他死死的壓倒在地上。
他苟延殘喘,每次試圖開解自己的時候,總有人會舊事重提。
用著不經意、很平淡的口氣,說著最狠的話。
他總是能聽到有人竊竊私語,甚至一度產生了幻覺,就連兩個發小都察覺到了他不對勁的狀態。
宋承不得不將這件事告訴了宋父宋母,然後接受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這才逐漸恢複過來。
而現在他再回想起那段煎熬的日子,才發現理智的同學還是有不少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已經陷入自我情緒中的他,並沒有注意到而已。
即使是到了今日,他也並不能完全的擺脫那件事所造成的心理陰影。
這些他並沒有和楚子寒說,而是簡單的一句話帶過:“因為這件事的影響,高考我考的不是很好,但這樣也不錯,最起碼我和兩個發小都留在了N市。”
“然後緊接著沒多久,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他記得暑假快要過去的前幾天,班主任在群裡說要找個時間慶祝一下,也順便為他們下一段的旅程踐行。
結果第二天宋承就收到了班長的群通知,約好的時間和飯店地址發了過來,班主任和任課老師都去。
宋承沒有想太多,便直接去了。
“我到了那裡,班長就站在門口等著我。他和我說因為之前訂不到位置就訂了一個小的包間,現在有空位了就換了一個,現在帶我過去。”
他沒有想太多,那個班長是他初中就認識的同學,可以說知根知底。
跟著班長進去後他才發現,一整個包間裡都是男生,隔壁班的,自己班的人都有。
而最中間戴著眼鏡穿著黑色T恤的男生,正是被羅芊拉著一起跳樓的閨蜜的男友。
沒有老師,而彆出心裁的騙局,注定這是一場忍耐已久的複仇。
宋承當即心裡一沉,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被站在身後的班長猛的推到在地。
“他們人多,儘管大多數都是站在一旁看熱鬨的,但隨便上來的也有四五個。”
宋承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沒有太大的情緒。
“陶然的那個男友很不對勁,在所有人之間,他的神態都快和之前的羅芊差不多了。”
隻不過一個崇拜,一個憎惡。
他罵宋承是怪物,是地下肮臟的惡鬼,是吞人心魂的地獄。
他說,所有遇到你的人,都是已死的模樣。
羅芊和陶然就是這樣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宋承被打倒在地,他掐著青年的脖子,將金黃色快要凝固的液體塞進了他的嘴裡。
那東西像是滾燙的辣油,一路順著喉嚨燒進了心窩。
宋承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而那人詛咒般的念語還在耳邊響起,越念越快,越念越大聲。
他的身上甚至被潑上了狗血,場景混亂的讓人眩暈。
而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從那之後,他開始能看見臟東西了。
“羅芊是一名異教徒,她的閨蜜陶然曾經被她帶著入教過,那個金黃色的東西就是陶然男友從羅芊家裡拿到的。”
“不止那個東西,還有羅芊的日記本,一些亂七八糟的教導書。”
“羅芊家裡有一個專門供她冥想,與神溝通的靜坐室。”
宋承比劃著,突然歪過頭問道:“你知道羅芊為什麼會盯上我麼?”
楚子寒皺眉,“為什麼?”
“因為她就是在那間與神溝通的冥想室裡得到了指示。”
“換句話說,她曾經做夢夢到過我,所以才如此瘋狂。”
至於她夢境裡的具體情況,沒有人知曉,畢竟羅芊並沒有完完全全複述在日記本上。
宋承側過身來,看著男人那雙在黑暗中微微發亮的眼睛,試探的問道:“楚哥,你做過奇怪的夢麼?”
楚子寒英俊的臉龐倒映在青年清明的眸子裡,清晰非常。
男人表情一僵,帶著一絲被識破的窘迫神情,彆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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