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他那模糊不清或者又深藏於海裡的記憶中,也有一個什麼人穿過婚服,隻不過不是眼前這一身紅色。

宋承一愣,隨後笑道:“確實不是,我和老鄭的那次也穿了。”

楚子寒麵色突然變得複雜,幽幽道:“是啊,我差點都忘記了...”

差點忘記他們才是拜過堂,被真神所承認的夫妻了。

“好了。”王神婆將那條鑲嵌著細金的纏雲腰帶扣上,終於舒了一口氣。

而此刻外麵已經落下了黑幕,白月痕淡淡的一抹印在了遠邊。

河兩岸的紅光依舊幽幽的亮著,鎮上每家每戶的窗戶外麵不知什麼時候也掛上了對映的紅燈籠,可這並沒有添上一絲一毫的喜氣,相反場景越發的頹然而詭異。

整個鎮子死寂一片,居民們連燈都不敢開,隻是在準備宴食的時候出來了那麼一會兒。

幾十米長的流水席上擺滿了生冷的豬肉羊肉,有的甚至還擺上了活的雞鴨和兔子,這些要麼是供給河裡那些東西的,要麼就是供給河神的朋友們的。

眼見著時間就要到了,王神婆轉過頭問道:“準備好了麼?”

宋承點點頭,他早已等的有點心浮氣躁恨不得立馬開始。

那條腰帶勒的他有點不舒服,儘管外表看不出來什麼,但是他自己卻知道他胖了。

崽子也不是白揣的,最起碼他感受到了那副被束縛的痛苦。

王神婆將左眼那滴黃金血取下懸於掌心,她輕輕往前一送,那滴血便快速的穿過四個紙人眼睛的位置。

而紙人被穿過的刹那,瞬間站立起來,仿佛活人一般。

它們快速的出門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宋承還沒來得及詫異,王神婆便將那滴黃金血重新佩戴好,並拿過一塊紅蓋頭。

她站在了宋承的身邊,手裡就托著那塊紅布,神情鄭重而嚴肅的大喊道:

“新娘上轎!”

王神婆的話音剛落,便有一道紅色的影子詭異的飄至門口。

宋承一個不小心被嚇了一跳,等到定神看去,原來是四個黑馬褂的紙人扛來了一頂豔紅的花轎。

這頂花轎很小,僅僅隻能容下一人身,明顯是為了防止除新娘之外的人藏在裡麵。

王神婆輕輕的拉了他一下,宋承這才回過頭,紅色的布蓋了下來瞬間遮住了視線。

此刻他隻能望見自己腳下那小小的一片天地,其餘的都開始變的模糊,而周圍又是寂靜的可怕,更加加重了恐慌。

“上轎之前,蓋頭千萬不要取下。”

王神婆給他蓋上紅布之後,低聲在其耳邊說道。

宋承遲疑了一下才稍稍點點頭,他跨出了門,正要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的時候,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隻粗糙的紙人手。

那隻手被剪的很隨意,每個指頭都不是一樣的粗細,當它伸到麵前的時候,宋承又被驚的一後背的冷汗。

他微微調整好情緒,將手放上去的時候,突然背後響起男人的聲音。

“宋承!”

楚子寒看著那抹孤立就要遠去的身影,忍不住開口道:

“你這樣去真的沒事麼?”

“你這是做什麼!”王神婆立馬厲聲低喝道。

楚子寒看都不看她一眼,他隻是注視著那被高大紙人牽引上車的青年。

而宋承卻連頭都沒有回,仿佛沒有聽見男人的話語一般。

楚子寒心裡一沉,但依舊不死心的說道:“宋承,我等你回來。”

依舊毫無回應,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青年微微彎腰在那紙人的攙扶下,上了花轎。

至始至終他隻能當個旁觀的外人。

宋承沒有聽見楚子寒的喊話,他隻是詫異的盯著那牢牢握著自己的醜陋紙手。

剛剛有那麼一瞬,他分明看見那紙手變換了模樣,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的手指,尚還有餘溫殘留。

宋承還沒來得及看仔細,下一秒又恢複成了紙人的手,快的仿佛他的錯覺一般。

直到他坐上了轎子,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將要被送到河上去了。

四個紙人看上去弱不禁風,然而抬起轎子來卻非常的穩重。

頭上蓋著那塊紅布,周圍朦朧一片,他隻能靠一點聲響來判斷方位。

可四個紙人走路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就在他想要掀開紅布的時候,突然轎子外麵響起了鴨子尖叫的嘎嘎聲。

豬肉被撕裂的聲音,雞血噴湧而出的動靜,猛的在周遭響起。

那些大口吞咽和咀嚼聲仿佛近在咫尺,宋承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紙人們正抬著他走過外麵幾十米長的宴席,那上麵坐著的,恐怕都是河神宴邀而來的朋友。

倘若此刻他掀開蓋頭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宋承鬆開握住穗子的手心裡,一層薄薄的汗。

老鄭到底在哪,不是說好了最遲下午就到的麼?

宋承試圖放鬆身體,然而被眾多大肆吃喝的聲音包裹著,很難做到這一點。

直到轎子快要靠近河岸,那些聲音才一點點的消失。

宋承下意識的坐直身體,沒一會轎子便輕輕的落在了木板上,有水流的聲音傳來。

他們到岸了。

沒等到他親自掀開簾子,便有一隻紙人手快他一步的伸來,依舊是之前牽他的那個。

宋承深呼一口氣將手放上去,他剛要站起,突然感覺手上一緊。

他錯愕的看去,那隻紙人手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隻修長而有力的男人手指。

過分白皙而透著蒼白的骨節突起,他摩挲著青年細嫩的手腕,然後緩緩的手指相扣,收緊之後便有溫熱傳來。

宋承心裡一驚,尚來不及反應這隻手是自家那位,還是河裡的家夥直接上來接人了。

那人強而有力的牽著他的手,將其帶到了河邊。

宋承低下頭隻能看見腳旁那隻小船的邊邊,壓根看不到那牽著自己手的人長什麼樣子。

緊扣著的手兀的一鬆,宋承心裡沒由來一慌。

他想摘下蓋頭,可耳邊又響起王神婆的話,急迫之下他開口道:

“你、你到底是誰?”

河途還是老鄭?

那人沒有回應他,隻是聲音低沉的笑了一聲。

帶著一絲戲謔和調侃,宋承當場懵了。

直到那人又重新貼上來,他們靠的極近,近到宋承就要看到他的腳。

可是他隻是險險的站住,手掌輕輕的推了推青年的後背,提示著他,該上船了。

宋承有點不甘心,但周遭的一切都令他穩不住心神。

他隻能按照那人的要求,踏上了搖搖欲墜的小船。

透過朦朧的布,宋承感覺紙人和轎子都離開了,幽幽泛著紅光的湖麵上隻有他一人。

寂靜的可怕,這是一片死河。

除了那些怪物,這條河裡沒有任何的生物可以活下去。

想到這宋承渾身已經涼透了,倘若鄭嚴序不來,他怕是凶多吉少。

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可以在水裡呼吸,最起碼不會狼狽的連敵人都沒看見就死掉。

就在宋承等的有些煩躁的時候,突然周遭的紅光暗自滅了。

宋承一愣,什麼情況。

當平靜的河麵驟然綻開一道道水波,儘管周圍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宋承的心還是猛的一沉。

有東西過來了。

他屏住呼吸,捏了捏有些發麻的手掌心,心裡默念三聲,然後一把將紅蓋頭掀起。

與此同時有什麼破水而出,來勢洶洶。

宋承尚來不及去看,便有什麼微涼的東西貼上了他的唇,帶著河水淡淡的冷意。

蓋頭這才暈乎乎的被掀下水麵,在那極弱的月光下,宋承無聲的瞪大了眼睛。

男人狹長而上挑的丹鳳眼勾起一抹戲弄的笑意,他輕咬著愛人的柔唇,勢必越演越烈。:,,,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