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1 / 2)

黑霧無邊無際。穿梭在其中, 仿佛連五感都被侵蝕,隻能無力地沉入深暗的水底。

如齊放所說,這是潛毒深淵的第一關, 沒有準備的人,會被這毒瘴侵入體內, 最後腐爛而死。

而這一切對祝知之來說易如反掌。

木樨之靈微微閃動, 自發在靈脈中遊走, 為他抵擋住所有侵襲。

有了這小東西,他可以做到百毒不侵。

潛毒深淵不愧一個“深”字,祝知之的速度極快, 仍然過了近半個小時才踩到地麵。

第一感覺是腳下很軟,觸感極其怪異。

黑霧隻存在深淵上層,地底下的空氣沒有毒, 卻也沒有陽光。隻有空中飛著一些巴掌大小的飛蟲,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可見度很低。

祝知之手中燃起一朵光焰, 發現腳下竟然是一片爛肉,地上許多腐爛到看不出原型的屍體。他皺皺眉, 挑了一塊相對乾淨的地方站好。還沒等看清四周的模樣,一隻風刃忽然打來。

光焰撲滅。

一個男人走過來準備摸屍,嘴裡嘀咕道:“什麼傻子, 竟然還敢放亮……呃!”他的聲音噎在了喉嚨裡, 感覺到頸邊竟然抵上一絲冰涼。“你、你竟然沒死?”

“為什麼對我動手?”他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男人哆哆嗦嗦道:“饒命,饒命啊, 我沒想襲擊你,隻想滅了你的火。”

祝知之唇邊勾起一絲冷笑。這人剛才瞄準的可是他的脖子。他緊了緊手裡的匕首,問:“這裡不能點起光亮?”

“是, 太亮的話,會把那東西引來。”男人顫聲道。

“那東西?”

男人意識到祝知之對這裡的不了解,試探地問:“你、不,前輩您是剛下來的?這外邊不安全,您饒小的一命,小的帶您去棲身的地方,再給您好好解釋。”

兩百年前,上一屆陰冥宗宗主突然開始人祭,往潛毒深淵裡扔下許多人,這人應該就是人祭的幸存者。

齊放是三百多年前進的潛毒深淵,據他的記錄,這裡最可怕的

阻礙是那些毒草毒獸,而他正是在深入尋找青龍時,被一隻六階妖獸所傷,劇毒入體,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聚寶門存世萬年,有不少能解毒的寶貝,齊放的師父傾儘門派之力,幾乎用儘了一切資源,又付出了兩百年功力,才幫他拔出毒素。隻是他根基已毀,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再也不能晉階了,也再不敢下來。

也就是說,齊放下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發生變化,他給的經驗不一定適合現在。比如男人說的“那東西”,齊放就沒提到過。

祝知之思忖片刻,放了他一命。“帶路。”

感覺到頸邊匕首移開,男人鬆了口氣。

“這是熒光屍蟲,從腐肉裡生的,是這裡少有的沒毒的東西,我們一般用它們來照明。”他抓了幾隻熒光屍蟲籠在一起,走在前邊。

他知道自己不是祝知之的對手,殷勤道:“這裡不好走,您跟在我身後,小心彆被地上的毒草蟄了。”嘴上說的好聽,心裡想的卻是最好蟄死他。

仗著對環境熟悉,他故意不走安全的地方,自己腳下悄無聲息躲開毒草,也不提醒。

卻沒想到,身後人腳步輕盈,毫不停滯,甚至比他還要輕鬆,仿佛能在黑暗裡看清一切。男人打了個哆嗦,更感到這個新人深不可測。

走了十幾分鐘,眼前出現一座大山,雖然在外界不算什麼高山,在深淵之下,卻好似一片能覆蓋穹廬的龐大陰影。

山上亮著星星點點的微弱熒光,是洞窟中有人在用熒光屍蟲照明。

“這裡有多少人?”祝知之仰頭看向那些光點。

“大概一百三十幾個吧,經常有人死。”男人回答,又問他:“前輩,人祭早就停了,您怎麼下來的?”

一片寂靜裡,男人訕笑,“瞧我這多嘴,該打,該打。”

祝知之被帶進一個半山腰的洞窟,一進去,裡麵躺著的兩個男人一骨碌爬起來,“是誰?!”

“天上新掉下來的肥羊!”身後男人狠狠一推,想把他推進去,與此同時,洞中的兩人手持凶器撲了上來。

新人,意味著身上有很多好東西!

然而下一秒,這三個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目露凶光的男人,便紛紛哀嚎著倒地。

輕飄飄的兩個字落了下來,“閉嘴。”

嘶啞的求饒聲裡,那聲音出奇動聽,清朗、悠然,仿佛盛開在陰暗洞穴中的雪蓮,宛如天籟,卻讓三人汗毛直立。

洞裡的兩人在心中暗罵:老三哪兒招來的這位大神!

祝知之本想找個乾淨的地方,看了一圈兒沒找到,就從乾坤袋裡拎了個小箱子出來,一屁股坐下。

那是從聚寶門寶庫中拿的箱子,其上嵌著許多流光溢彩的晶石,甫一出現,竟讓整個洞窟亮堂幾分。

三人看得眼都直了。這些晶石是天然濃縮各屬性靈氣的礦石,每一顆都值數百上品靈石!

祝知之指尖劃下一塊晶石,在手裡掂了掂,“說些對我有用的,這東西就歸你們了。”

“您想知道什麼?我們知無不言!”

“你們說,有用的消息,我自然會買下來。”

利益誘惑下,三人爭先恐後地說起來,唯恐說的不夠多。

兩百年前,潛毒深淵忽然傳出震顫,仿佛有巨獸打鬥嘶吼。上一屆陰冥宗宗主晏彬認為裡麵有隻吞天惡獸,想契約而不得,竟然想出了一個人祭的方法。

那時晏彬是元嬰後期,邪修中修為最高的,眾邪派在他的高壓下,不得不獻上弟子以求生存,而且晏彬偏就認為隻有邪修才能喂出惡獸,想抓其他人來充數還不行。

他極其喪心病狂,要的人修為越來越高,多年壓迫下,各邪派元嬰修士聯合起來奮起反抗,與他鬥了三天三夜,最後都跌進了潛毒深淵裡。

祝知之一邊聽著,一邊對比著齊放給的消息,發現他們沒有摻假。畢竟都是這裡人儘皆知的消息,他們也不敢胡說。

“……你們說,晏彬還沒死?”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祝知之皺了皺眉。

老大道:“是啊,不僅沒死,還契約了那隻吞天惡獸呢!”

吞天惡獸……難道是青龍?!

好在,老大的下一句話打消了他的顧慮,“是隻千足嗜血蜈蚣,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說不定都快要晉到七階了。”

千足嗜血蜈蚣正是傷到齊放的那隻六階妖獸,是三百年前這裡最大的威脅之一。很明顯,現在又多了其他的威脅。

祝知之將手裡的晶石扔過去,老大驚喜抓住。

“既然他還在深淵下,他人在哪?”

老大得了晶石,喜不自勝。語氣陰森低聲道:“就在這裡。”像是怕驚醒某個看不見,卻近在咫尺的大能。

祝知之微笑道:“我最不喜歡賣關子的人。”

老大顫了一下,老二趕緊接過話:“他契約蜈蚣後,便在這座山裡修煉毒功,已經閉關了一百多年。”

知道祝知之下一步會問的問題,老三搶著接口:“我們之所以在這裡棲身,就因為

外麵遍布‘那東西’。隻有這裡才是安全的,蜈蚣的威壓讓它們不敢過來。”

“我們管它叫‘那東西’,是因為它長得實在是太惡心了。當年晏彬和那些元嬰掉下來後,繼續混戰,晏彬以一當十,殺得隻剩下屍傀宗宗主全勝。全勝為了在他手裡活下來,把所有被蜈蚣吸乾血的屍體都製成了屍傀,結果煉了太多被屍傀反噬,隻能苟活在白星沼澤裡。”

“而那些屍傀失去控製,後來又被嗜血狂蚊寄生了,變成了嗜人血肉的怪物。它們根本殺不死,遇上了隻有被吃的份。”

一口氣說完,老三得了兩塊晶石。

老二嫉恨地瞪了他一眼。

“這麼多年,就沒人想辦法出去嗎?”

老二忙道:“都想出去,可我們雖然僥幸從毒霧中活下來,飛行靈器卻都被侵蝕了,而且深淵太高,以前有人試過,沒等飛出去就摔下來了。”

“要是能修煉到元嬰就好了,可以禦空而行,這點距離又算什麼。”他歎道:“可惜這裡靈氣匱乏,活下去都難,更不要說修煉了。”

到邪修聯手反抗晏彬,人祭進行了五十多年,每年扔下一百人,活下來的不過五十分之一。

也正是因為當初邪派元嬰修士

儘數折了,那時還未結嬰的晏何惜才能爬上陰冥宗宗主之位,憑實力與鐵血手腕與其他邪派周旋,結嬰之後,徹底坐穩了邪尊的位置。

話說,他在外邊當邪尊當得好好的,進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乾嘛?總不至於是來找他爹吧。

祝知之沉吟道:“這些年來,你們還見過其他人下來嗎?”

“有啊,每隔幾年就有。”老二道:“不少門派都把這裡當成懲罰人的禁地,誰犯了錯就扔下來,很能震懾人。”

“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元嬰修士,他很強,喜穿一身黑衣……”祝知之想了想,竟然不知道怎麼形容晏何惜,最後說:“一看就很變態的那種。”

“何謂‘變態’?”老二疑惑道。

祝知之:“……”

他道:“就是陰森森的,看起來很古怪。”

“被扔下的邪修哪個不是古怪陰狠的。”老二笑道:“但您說的元嬰修士絕對沒有。元嬰那麼強,怎麼可能被扔下來?就算掉下來了,也能自己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