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嫌棄寬大的袖子晃來晃去妨礙了找東西,沈知弦抬手甩了甩,袖子便滑落至肘間,露出來一截白皙的手腕,一串晶瑩玉珠繞在他腕間,繞了三四圈。
襯得他越發矜貴。
可晏瑾記得這隻手沾滿自己鮮血的模樣。
無情又殘忍。
沈知弦對晏瑾的腦袋瓜裡在想什麼一概不知。他怕小少年不管不顧地掙紮使傷口裂得更厲害,便用受傷的那隻手強勢地摟著他,另一隻手扒拉著小玉瓶,尋找回靈丹。
回靈丹短時間內能補充大量靈力,這東西可珍貴了,尤其是沈知弦屋裡找出來的,那都是上品中的上品。
晏瑾大概是之前上崖時阻擋風雪用儘了靈力,眼下連簡單的禦寒都做不到,凍得渾身僵硬,回靈丹正好起作用。
“喏。吃掉。”終於翻到了裝著回靈丹的小玉瓶,沈知弦將整瓶塞到小少年手裡,然後撿起掉到一旁的大氅,虛虛將少年圍了圍,不讓冰雪碰著他的傷口。
見少年握著玉瓶僵著一動不動,沈知弦才想起他方才好像聽到了低低的一聲“師尊”,忍不住扶額……好吧,原來是被認出來了,怪不得晏瑾反應那麼激烈呢。
他沉吟了一瞬,乾脆散去了障眼法,雖然不知晏瑾是怎麼把他認出來的,但既然已經被叫破了,再遮掩著也沒意思。
小少年像隻刺蝟似的盯著他,防備地豎起滿身刺。
沈知弦舒了口氣,做出和藹的架勢,朝小少年手中的玉瓶指了指,道:“回靈丹。”再指一指地上的,“祛寒丹。還有止血丹生肌丹,一會兒處理一下傷口。”
晏瑾不為所動,捏著小玉瓶的手指緊了緊,忍了又忍,終於緊著嗓音開了口:“師尊是來親自清理門戶的?”
他抬起頭來,十五歲的少年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又飽受折磨,臉頰瘦削得可怕,不符合年齡的老成和冷靜讓他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
沈知弦與他對視了片刻,一顆慈父心冉冉升起,他歎口氣,忍住揉對方腦袋的衝動,隻道:“不是。”
他斟酌著詞句,不想讓“沈知弦”這個人變化的太突然讓人生疑,但也不想讓晏瑾再對他保持這麼大的敵意……小家夥這滿身傷的,再提心吊膽的可受不住。
“下午是為師衝動了。”他見晏瑾捏著玉瓶不動,乾脆取回來挑開瓷蓋,倒了幾顆出來,塞小少年嘴裡。
山洞狹窄,無處可避,晏瑾又沒力氣,被沈知弦得逞了,皺著眉抿緊嘴,一股溫潤的靈力流淌開來,潤澤了乾涸的靈根,稍稍緩和了懲戒鞭帶來的寒意和疼痛。
沈知弦露出輕微的笑意,輕聲道:“過來我看看傷口。”
……
趁著人不注意把人摁著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沈知弦把丹藥和大氅都留了下來,又小心翼翼地下了山。
雖然有心立刻把人接下來,但這太不符合“沈知弦”的過往人設了——初來乍到,沈知弦並沒有立刻大變樣的打算。
一是瞧晏瑾的態度,他怕是對這個師尊寒了心了,貿然改變態度怕是隻能讓他更懷疑和反彈,還是徐徐圖之為妙。
二是……
沈知弦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漸漸沉靜下來。
這個炮灰反派的身邊……並沒有書中寫的那般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