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 我在(1 / 2)

() 沈知弦閉了眼,晏瑾便再無忌憚, 輕吸一口氣, 眸底微微泛起淺淡的赤色,將靈力源源不斷地渡到沈知弦身上, 替他舒緩著久無靈力滋潤的筋脈。

沈知弦恢複理智後,可以克製自己的手不再亂動, 晏瑾便略略鬆了手, 轉而將他一隻手攏在手心裡握住。

晏瑾的手太溫暖, 力度又適中, 叫沈知弦很有安全感,他下意識也反手握住晏瑾, 緊緊的,像溺水之人終於捉住了他救命的浮木。

沈知弦身子太弱,晏瑾怕一次傳渡太多靈力他受不住, 等沈知弦差不多恢複了正常, 便緩緩地收回了靈力, 額頭與額頭略略分離。

距離太近, 晏瑾一垂眸,就能很清晰地看見沈知弦的唇, 因這番折騰而微微乾澀著, 略顯蒼白。

沈知弦大概是倦極,仍舊閉著眼未睜,長睫微顫,呼吸有些沉重。晏瑾凝了他一瞬, 終於是忍不住了,悄悄地靠近,克製又隱忍地在他唇邊輕輕一印。

一觸即分,輕若清風拂過嬌花,快得甚至讓人覺得那不過是個錯覺。

沈知弦隻覺得唇邊好像被什麼溫熱的東西飛快地觸碰了一下,他此時腦子裡一團亂,也沒有細想,感受到晏瑾已經與他拉開了距離,便倦倦地睜眼。

渾身疲憊得一點力氣也無,整個人坐都坐不住。晏瑾攬著他,他便將腦袋擱在晏瑾的肩頭上,慢慢地平緩著呼吸。

如此又緩了一會,他終於回過神來,有力氣思考這詭異的秘境和詭異的一切了。

這個秘境……

從未有人見過,也從未有人進去過。外界都傳言說這是個神秘的新秘境,從未開啟過。可是……

“那日與灰袍人聊起來,他對信城情形是一概不知——他不是這一次進秘境的人。其他那些與他相熟的人,多半也不是。”沈知弦閉著眼,一點點抽絲剝繭,“既然許久之前就已經有人進來過了,那為何外界傳言這秘境是第一次出現第一次開啟……”

這麼大個秘境,若是有人進出過,肯定是瞞不住動靜的,除非……他沒有說下去,晏瑾卻立時懂得了他的意思,沉聲道:“除非進秘境的人都沒有出去。”

他們沒有出去,便也沒法傳出這秘境的存在訊息。秘境的上一次開啟或許比較隱秘,本就極少人知道,有幸進了秘境的人又不出去,也難怪外界對此一片茫然。

那麼,這些人,又是為什麼不出去呢?

是不想出去,還是根本就……出不去?

喉嚨裡有些澀痛,沈知弦輕咳了一聲,啞著嗓音道:“我封了靈力,不太能瞧出來,你看看這幾日見的人,境界如何?”

晏瑾見他難受,喂他喝了點水,看他搖頭示意不要了,才道:“境界低微,靈力微薄。”

這又是一個奇怪之處了。

按道理來說,除了沈知弦這個不明所以的意外,其他能進秘境的人,應當都是有一定的境界和修為的,這地方非窮山僻壤靈力空竭之處,怎麼每個人都不進反退,境界修為都跌到如此地步呢?

沈知弦想起灰袍男人,喃喃道:“那天我見著的所有人,都瞧不見我……可今兒見著的這個灰袍男人,卻能看見我了,甚至還要勸我吃那所謂靈果……”

一個毛骨悚然的猜想冒上腦海,沈知弦覺得自己手心都有些冒冷汗。

他怔怔然地停頓了片刻,將頭稍微抬起,望向晏瑾,輕聲道:“我覺得,這些人,早就不是人了。他們不出去,或許並不是因為他們所說的不想出去,而是他們根本就無法出去……”

這些人該是早已作古的人了,所以才出不去——他們的血肉軀體早已化作白骨,隻剩個虛弱無比的魂魄,如何能出得去!

晏瑾攬著沈知弦的手猛地一緊,沈知弦被勒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偎在晏瑾懷裡,姿態不太端莊也不太雅觀……他略略動了動,想自己坐端正來,可透骨而出的疲軟倦累感又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沈知弦悄悄打量了一下晏瑾的神色,瞧著他好像不太在意的樣子,倦懶的心思一起,便又悄悄地靠了回去,若無其事繼續琢磨:“據說他們多數也是同我一般,被秘境主動帶進來的,他們在進來時,應當還是個正常的活著的人……”

隻是時間久了,他們就被這秘境逐漸吸空了靈力,吸空了生氣,血肉都腐朽了化作塵埃,幽魂被困在這裡,行屍走肉般,日日夜夜重複著所謂“秘境曆練”。

“他們見不到活人,是因為隻有同樣死去的魂體才能互相見到彼此……”沈知弦覺得自己隱約摸到了一點真相的尾巴,斟酌著道,“修為越高的人死得越慢,在那些修為低微早就死去的人眼裡,便‘顯形’得越慢。”

這猜測荒唐得可怕,但又不可否認,這也許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測。

晏瑾有靈力護身尚不覺什麼,沒有靈力的沈知弦所受影響就很明顯了,要不是方才晏瑾替他傳了點靈力定了定他心神,他今天控製不住吃了黑氣,怕是要將剩下半條命都折在這。

“那些黑氣……”沈知弦緩緩地問,“是魔氣嗎?”

晏瑾沉默了片刻,低聲應了聲嗯,道:“他們……應當是魔修。”

沈知弦蹙起了眉。

這個倒有點出乎他的預料了,灰袍男人那天殺鹿的時候用了黑氣,他本以為是因為黑袍男人吃太多秘境裡沾著魔氣的東西的緣故,卻原來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魔修嗎?

這些年,仙修們致力於打擊魔道,魔修們近乎絕跡,銷聲匿跡已久,這兒會出現這麼多魔修,那應該是很久以前了……至少是仙修和魔修們尚能和平相處的時候。

這秘境卷這麼多魔修進來做什麼?

不對,他不是魔修,信城那麼多人也不是魔修,晏瑾……晏瑾是個例外,不知是受原書影響還是本能直覺,沈知弦總覺得晏瑾以後某天是要入魔的……

撇去晏瑾暫且不提,秘境卷這麼多修士進來做什麼?是要將他們都困死在秘境裡,給這些花花草草做肥料?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沈知弦沉吟片刻,道:“時間尚短,信城進來的人應當還無恙,隻是不知在哪……我們去找找段沅,看她那邊是個什麼情形罷。”

聽沈知弦提起段沅,晏瑾眼底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陰鷙,轉瞬即逝,旋即又恢複了平靜的樣子,他嗯了聲,低聲問:“還難受嗎?”

“尚可。”這一番動腦筋結束,沈知弦又疲倦地打了個嗬欠,倦倦地合了眼,昏昏欲睡,“你管住我,不要讓我碰那些東西……”

他話音漸漸低了,輕淺的呼吸噴灑在晏瑾脖頸間,微微濕潤,微微溫暖,幾乎要將晏瑾一顆心揉成了一灘水。

他就這樣靜靜地攬著人,許久之後,才略略垂眸,凝視著沈知弦有些蒼白的麵容,眼底清光泠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睡著了沒力氣,沈知弦稍稍鬆開了手,晏瑾察覺了,也略略鬆開了一點,然後緩慢卻堅定地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擠進沈知弦的指間。

十指相扣,像沈知弦之前曾做過的那樣。

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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