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 155 章(1 / 2)

“阿文, 是娘,對不起你……”邢氏探出胳膊,手腕那裡全是鬆皮, 瞧著就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樣。

“娘……”邢文“噗通”一聲跪在了床前,卻是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

“好孩子, 彆, 彆哭……”看邢文難過成這樣, 邢氏也是流淚不止, 輕輕摩挲著邢文的頭,“文兒,扶,扶我起來……”

“娘, 你再躺會兒吧……”邢文紅著眼睛, 拿帕子幫邢氏擦掉眼淚,喃喃道,“多躺躺,身體, 很快就能好的……”

“傻孩子……”邢氏顫抖著握住邢文的手,已是淚水漣漣, “當初,是娘瞎了眼, 才會看上那個狼心狗肺的賊子……娘走了, 你該,怎麼辦啊……”

因為隻有邢氏一個女兒,邢縣尉一早就決定把萬貫家財全給了邢氏做嫁妝。又擔心族人刁難,邢氏一個弱女子守不住,才會千挑萬選, 從眾多適齡男子中,選中了焦霆。

會讓焦霆這個落魄的大戶子弟踏入焦家門,除了焦霆長相英俊,能力出眾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焦霆對邢家二老都孝順的緊,沒訂親前,更是想儘法子俘獲了邢氏一顆芳心。

成親前焦霆更是和邢家二老保證,他這一輩子,隻會有邢氏一個女人,兩人生下的孩兒,頭胎無論男女都讓他姓邢,以延續邢家血脈,第二個孩子才會姓焦。

邢氏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前腳二老剛離世,後腳焦霆就立馬翻臉。

會執意把彼時還是小乞兒的邢文領回家,養在自己身旁,邢氏除了是和焦霆較勁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想要邢文作為邢家嗣子,就是自己死了,也能讓二老將來地下有人祭祀。

可結果卻是,文兒和自己來到這個家後,倒是衣食無憂,卻是比在外麵流浪乞討還要凶險百倍。

不是邢氏看得緊,好幾次都差點兒死於非命。

還是到了後來,邢氏所有的掌家權都被拿走,她在這個大院裡過的就和隱形人似的,再不會給焦霆造成絲毫威脅,邢文才算安全了。

那之後,就是無窮的委屈和磋磨……

明明這府裡所有的一切,都是邢家所有,結果卻是焦霆和焦崇以及其他焦家人站在邢家人的屍骨上,享受著這榮華富貴,反倒是她和文兒和乞丐似的,向姓邢的乞討一點兒殘羹冷炙……

邢氏能夠想到,真是她死了,怕是文兒就會被第一時間趕出家門,說不好還會被他頂著的“邢”這個姓氏連累,過的生不如死……

一想到會有這樣一天,邢氏簡直是心如刀絞。

“不會的,不會的……”邢文用力攥住邢氏的手,神情茫然中又帶著說不出的惶恐和心碎,“娘您彆嚇我,文兒隻有您一個親人了,要是您走了,文兒怎麼辦……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將來文兒有了孩兒,還要您這個祖母幫著看孩子呢……”

“傻孩子,是人都會死的……”邢氏長歎了口氣,“而且,你也不是隻有我一個親人……”

“什麼?”邢文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娘的話,扶娘坐起來……娘,娘給你,看一樣東西……”邢氏再次道。

邢文擦了把眼淚,把邢氏扶起來,讓她靠著軟枕。

“給你——”邢氏摸出一串鑰匙,眼睛越發酸澀——

曾經這串鑰匙,可以打開焦家任何一間房子的門,自打父母去世,焦霆就把府裡所有房間的鎖換了個遍……

“最下麵那枚,上麵還有梅花印記的鑰匙……你拿著,去把那個箱子……對,就是那個上麵也雕有,梅花的,檀木箱子,打開……”邢氏口裡說著,眼神中滿是眷戀之意——

她如今擁有的,也就是這些了。

邢文把小箱子搬過來,又插入鑰匙,箱子“啪嗒”一聲開了。映入眼簾的有斷了翅的發釵,顏色發舊的帕子,還有一些泥偶之類的小玩具……

“這些,都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曾經給我買來玩的……”似是回想起往事的緣故,邢氏眼睛亮了不少,好一會兒才道,“……最下麵,有個紅布的小包,你拿出來……”

邢文把上麵的東西扒拉開,果然在箱子最底層的角落處,找到了那個紅布包。

想要遞給邢氏,卻被邢氏拒絕:

“這是你的東西,你打開……”

邢文明顯就有些不解,卻到底按照邢氏的意思,把紅布一層層掀開,入目正瞧見半塊係著紅繩的玉玨。

一時就有些愣怔。

“這玉玨呀,是,是我剛把你從外麵領回來時,你脖子上戴著的……”邢氏拿起玉玨,摩挲了片刻,“玉玨從中間斷開了,明顯是,人為的因素……”

“娘沒事兒的時候,也,也想過這事,應該,應該是你的家人留給你的……想來當時,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你爹娘倉猝之間,給你,留下了,這個……”

“說不好啊,你的家人,這些年,這些年,也在,找你呢……這半塊玉玨,應該就是,就是信物……”邢氏說著,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下一刻忽然抬手捂住嘴,攤開來,手心上赫然是一團血跡。

邢文隻覺渾身的血都要倒流似的:

“娘您彆說話了……兒子,兒子,這就去請郎中……”

說著,疾步往外而去,要出院門時卻發現,外麵竟然不知道被誰給鎖上了。

“開門!誰在外麵呢,快開門!”邢文用力搖晃著門扉。

“喊什麼喊?”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大少爺剛從外麵回來,這會兒才剛躺下,要是驚動了大少爺,你擔得起嗎?”

“真是的,一天到晚,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還真把自己當正經主子了?”

那聲音嘟噥著,根本沒搭理邢文,聽腳步聲,明顯去的遠了。

邢氏住的這個院子,本來就有些偏,那些下仆對這對母子的態度,又從來都是和避瘟疫似的,那下仆離開後,外麵就再沒有半點兒動靜,邢文咬牙後退,隨手把衣服下擺掖到腰帶裡,下一刻腳尖一點,就到了牆上。

卻是還沒站穩,一低頭正對上一雙看過來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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