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姒忍不住問道:“那聖子為什麼不說?”
聖子神色沉靜,如皚皚白雪,猶如皎皎明月,他對薑姒淺淺笑道:
“因為會對姑娘不利。”
如今簡單的答案,他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
聖子是蒼南殿的指定傳人,未來聖尊,若知道是合歡蠱蒼南殿就算行事再低調再佛係也不會善罷甘休。
而自己作為合歡宗唯一的幸存者,必然會被詢問。
一旦知道這是合歡蠱,對薑姒來說可謂是件非常棘手的事。
可自己和聖子不曾相識,沒有交情。
為什麼他會寧願冒著自己難以被救治的風險來包庇自己呢?
又或者,他跟原主有什麼瓜葛?
薑姒道:“聖子可看見是誰人對你下的蠱?”
聖子沉默半晌,站起來,看著門外的陽光,道:“薑姑娘,天氣甚好,能否陪釋空鉉出去走一走。”
薑姒哪裡有什麼出去散步的心情,她正想搖頭,卻是對上聖子虔誠的目光,不知為何,這個神像一般的男子,謙和,溫潤,越是如此,薑姒卻覺越難拒絕。
不知怎麼拒絕,索性便跟到了他身後。
薑姒與聖子保持半步距離,走在他的斜後方。
聖子的青袍略過帶著青苔的石階,布鞋踩在地上,輕盈無比,不發出一點聲音。
林中的飛禽小獸也不怕他,探出頭來看他的模樣。
他會駐足分享一些乾糧給他們,聚在他身旁的飛鳥和小獸越來越多。
萬物有靈,這些鳥獸不怕聖子,許是知道他心懷慈悲,不會傷害它們。
聖子轉身對薑姒道:“薑姑娘要一起喂嗎?”
薑姒去動物園最喜歡投喂動物,可是無奈此刻她沒有這樣的閒情。
隻道:“聖子還沒有告訴我,是否看到了那個下蠱之人?”
聖子將手中乾糧灑在了地麵,看著薑姒。
此刻微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層金色,他周圍的地上圍滿了進食的小獸和飛鳥,甚至一隻好看的白鳥也停在他肩上。
在這溪水流淌的林中,像一幅聖潔的畫像。
“薑姑娘,為什麼要執著這個問題?”他緩緩問,聖子用手指輕柔地摸了摸停在他指上的畫眉鳥。
薑姒心中有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因為聖子中蠱之時,合歡宗隻剩自己一個幸存者。
她試探地看向聖子,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卻什麼都看不出。
聖子卻微微一笑,遞了一塊乾糧給薑姒,“過去已然過去,姑娘不必執著。更主要的是未來。”
薑姒被他說得雲裡霧裡,蒼南殿的人說話都是那麼玄乎的嗎?
她手指微微一怔,發現一隻鳥雀停在她手腕上啄乾糧,薑姒準備縮回手,不想聖子卻是輕輕穩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害怕。它們不會啄到你。”
薑姒瞳孔一震,
震驚地看著聖子,
而他卻依然一副雲淡風輕超脫之態。
反而顯得自己心思不正。
聖子的手指溫度雖不及江嘯宇那麼高,但溫度還是比自己略高一些,她手指崩得緊緊,呼吸都變慢了一些,恨不得這鳥兒L早些把手中乾糧吃完。
但是它嘴怎麼那麼小呢?
而這時係統默默看著這一切,心中直呼好家夥。
這簡直就是天選之女啊!
這是聖子在攻略她嗎?
是這樣嗎?
聖子感受得到她的緊張,他兩根手指抵著她的掌心,知道她掌心滲出了汗。
他目光移向她,隻見她白淨的耳根泛起紅色。
他想起當年水神也是這般握著自己的手指,當時她的心境又是如何?何曾有現在自己的半分波瀾?
薑姒見聖子沒有鬆手的意思,她急中生智,手指一鬆,假裝不小心把那乾糧掉下去。
她:“對不起啊,不小心……”
她對上聖子的像是能看破一切的目光時,卻覺心虛,不過聖子沒有拆穿她,薑姒收回手的瞬間,袖子一滑,聖子看到了上麵那幾道青紫的痕跡。
他眉頭一蹙,“這是怎麼回事?”
薑姒看向自己的手腕,嘴張張合合,最終沒有說話。
聖子:“他欺負你了?”
薑姒想,他可不是隨時隨地都在欺負自己嗎?
可是自己跟他那些鬼事,說不清道不明的,總不能去跟外人,還是他朋友去訴委屈吧。
薑姒垂著眼搖了搖頭。
釋空鉉歎了口氣,道:“嘯宇若再欺負你,你可以告訴我,我的薄麵,他興許是會給的。”
薑姒沒有說話。
她有些想回去,正琢磨著怎麼跟釋空鉉說,卻發現山間突然起風,天空中多出了一片厚厚的烏雲。
薑姒正好道:“要下雨了,我們先回去吧。”
聖子點頭:“也好。”
薑姒看著天氣不太對,“聖子靈囊中可有傘?”
聖子搖了搖頭,“我沒有靈囊。”
薑姒:……
一套衣衫,一個法杖,一串手環。就是他的全部。
真正的極簡人生。
一滴雨珠落在了薑姒的臉上,雨點很大,再看天空已經完全變了色,怕是一場暴雨,她道:“我們得找個地方躲雨。你還未痊愈,不能淋雨。”
聖子:“我身體極好,薑姑娘不要感冒才是。”
大雨嘩啦一聲,如傾盆而下。
薑姒沒時間與他繼續客套,指著一棵茂密的大樹,“我們下去躲一躲。”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劈頭蓋臉地澆灌。
聖子非常配合地跟著小跑的薑姒走去。
聖子看似步伐不疾不徐,但速度卻極快,很快與薑姒並肩而行。
薑姒眼看快要跑到那棵大傘一般的樹下,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天空
竟然劃過一絲閃電。
……
打雷天氣跑到最高最大的樹下躲雨。
怕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她用手擋著額頭(),
(),
“樹下危險,我們換個地方吧。”
雨下的姑娘有著狼狽而素淨的美,額心的合歡花圖騰更顯豔麗。
聖子:“都聽姑娘的。”
薑姒轉了一圈,大雨模糊了視線,她身上已經被澆得濕透。
根本不知該去哪裡。
這時忙著避雨的她沒有發現被大雨澆透的自己,衣衫已經緊緊貼在自己的身上,勾勒出讓人血脈僨張的曲線不說,還微微透著凝脂一般的膚色。
聖子立刻移開目光,看著一隻穿山甲,對薑姒道:“它在給我們指路。”
薑姒想著這小獸或許真在跟聖子指路,於是道:“好的,我們跟著它走。”
繞過一條小路,他們果然看見了一個山洞。
*
站在洞中的薑姒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灰得發黑的天空中電閃雷鳴。
若不是找到這個山洞避雨,這麼惡劣的天氣在外麵還真是夠嗆。
薑姒轉過了身,看著聖子靜立在洞中閉著雙眼默念經文。
薑姒看著他全身打濕,衣袍不斷滴著水。
“你還好嗎?”
聖子並未睜眼,隻是閉著眼道:“無礙,薑姑娘可否覺得冷?”
薑姒被他一問,這才低頭看自己。
看著那緊緊貼在自己胸脯之上,透出了裡麵肚兜的顏色的衣衫。她瞳孔一縮,急忙蹲下保住了自己。
釋空鉉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他在洞中找了一些乾枯的樹葉和樹枝堆在一起,施了個法術,點燃這些枯枝,對著蹲在角落,跟個鵪鶉一樣抱著自己的薑姒,道:“薑姑娘要不要過來烤一下?”
薑姒把自己抱得更緊,幾乎是立刻拒絕,“我不冷。”
釋空鉉看著火焰,緩緩道:“空鉉不會看的。”
被戳破心思的薑姒越發窘迫,“我不,不是這個意思……”釋空鉉自然不會看她,但她還是不好意思。
釋空鉉閉上了眼,薑姒就這麼抱著身體蹲著移了過去。
……
……
釋空鉉眼睛依然閉著,對抱著自己的薑姒道:“薑姑娘,你這樣抱著,是烤不乾衣服的。”
緊緊抱著身體的薑姒佯裝鎮定道:“啊,沒關係。”
聖子悠悠歎了一口氣,從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塊布條,薑姒驚訝道:“聖子……”
他本來就窮,撕了衣服不就沒了。
卻見聖子用那布條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他豎起手,撚著手串,開始誦經。
薑姒這才將身體展開,試圖用火烤著自己的前身。
不知為何,她覺得越烤越冷。
這種冷,就像冷泉起來後一樣。
漸漸地,她瞳孔有些渙散,靠
() 著火的手越來越近,快要伸入火焰之中。
就在她被火苗吞噬的一瞬間,聖子一把拉下眼睛上的布條,攔住了薑姒。
“薑姑娘?”
而此刻的薑姒明顯反應變得遲鈍,緩緩抬起眼,看到了微微蹙眉的聖子。
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照著自己濕透的身體。
但她卻沒有躲避。
“薑姑娘,你做什麼?”
薑姒看著聖子,眼光渙散而迷離,“我心跳好快,我好冷。”
心跳一下一下震動著她的耳膜,但是身體卻是越來越冷。
聖子脫下自己的外衣,在空中一抖,抖去了它的水漬,將它搭在薑姒的肩上。
可這件薄衫對於濕透的薑姒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聖子見她抱著膝蓋微微發抖,撚指,道:“得罪了。”
薑姒隻覺一陣勁風卷起,將她身上的衣衫吹得狂飛亂舞,借著風,讓這衣衫快速變乾。
薑姒,“這樣我更冷。”
聖子之才停止施法,他發現薑姒臉色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