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養花 讓他變成她的育花人。(1 / 2)

魯蓮站在高處, 看著那輛刻了“昭”字的馬車,往東城跑去。

有侍衛從外進來,朝他拱手:“郎君, 人都處理乾淨了。”

魯蓮“恩”了一聲,蹙目看著那輛馬車徹底消失在眼前, 才轉身。

隻是這一轉身, 麵上立馬帶起幾分戾氣, 腳一抬,直接將麵前人踢了個仰倒, 罵了句:“廢物!”

侍衛被踢了個仰倒,也沒敢起來,趴伏在地麵,腦袋磕在地麵, 道:“郎、郎君息怒!今日之事,實、實習在是陰差陽錯!”

“是啊, 陰差陽錯…”

魯蓮歎, 撣撣衣裳,這一回怒好似通過那一腳發完,又變回那個翩翩佳公子。

隻是濕漉漉的衣裳還貼在身, 並未換下,令他打了個冷戰。

侍衛知幾, 忙喚婢女進來替魯蓮換衣裳,魯蓮則坐在床沿, 由婢女小心翼翼地脫衣, 腦子裡卻還在想,到底哪裡出了錯。

他明明是看著薑瑤跳下水的,怎麼救上來的, 是王娘子呢?

想起看到那張臉時、由心底冒出來的失望,魯蓮自己也對自己失望。

既失望於他跟天底下的其他男人一樣,也是個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偏還喜歡那麼個輕浮、狠戾,隨手就能給自己一刀的玩意兒。

又失望於結果。

他沒救上來薑瑤,反倒救的是王娘子。

“調查清楚了麼,王…她為何當時會在鵲兒橋上,又為何落了水?”魯蓮問。

侍衛低著頭:“據,據說,當時有人看到楚、楚二郎君也在橋上。”

魯蓮怔了會,突然笑。

這一笑,竟是前仰後合,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擦擦淚:“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也…”

“罷了。”他輕歎,“我有什麼資格笑她。”

除了換個人,他與從前又有什麼分彆?

不過還是條追著人跑的狗罷了。

想到狗,魯蓮就想起另一條突然冒出來要來跟他搶骨頭的狗。

隻是那狗比他身份更貴重——

“魏淩…”魯蓮連連冷笑,“想納她,他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去,給咱們的魏世子送上一份大禮…”

魯蓮叫侍衛附耳過來,侍衛一聽,麵色大變,忙退後,連連以頭撞地:“郎,郎君,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那,那可是譽王世子!”

魯蓮睨他一眼:“譽王世子又如何?又不是太孫!這般膽小作甚?”

“去!做得隱蔽些,彆讓人知道。”

“可……”

侍衛還猶豫。

“想想你母親。”魯蓮麵上帶笑,聲音溫和,“你母親可還躺在床上,等著你每天帶藥去呢。”

“是。”

侍衛低下頭去。

吊命的藥很貴,若是尋常事,主家又怎會給這許多?

“另外——”

另外——

想起那曾長久掛在心上的那人,魯蓮聲音到底輕了些。

她於他而言,依然是不同的,便如沉在歲月裡的細沙,不願輕易驚擾。

“你再去王娘子那邊傳個話,便說…謠言不必擔心,我會替她解決。還有,若她當真想嫁楚二,我魯蓮…”魯蓮頓了頓,道,“會幫她。”

這般輕易變誌,他魯蓮於她…到底有愧。

侍衛應了聲“是”,躬身退下。

……

“魯郎君身邊的人,傳來的就是這話?”

拈花園裡。

王清玄失魂落魄地坐在炭盆前,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來。

傳話的人應了聲“是”。

“知道了,下去吧。”

說完這句,之後,王清玄便不開口了。

整個室內,安靜得隻有炭盆著燃時的“嗶啵”聲。

婢女站她身後,拿了塊鬆江白綾棉做的巾帕,小心替她擦那濕發。

娘子自被救上來後,就一直這樣。

不論是換衣裳,還是旁的,都半點激不起她的興致。

婢女知道,她是不痛快。

換她她也不痛快。

下了這許多決心、花了這許多功夫,那心儀的郎君明明就在眼前,卻偏偏能生生看著自己掉下去,半點沒搭救。

換誰,誰能不心涼?

婢女現下還記得,有一回中秋,娘子多喝了點兒酒,那素來清冷的人,說起那人時臉上泛起的紅暈、還有那亮晶晶的眼睛。

她說:“我歡喜的人啊,是天底下最大的英雄,最好的人。他會在危難之時救我!”

娘子未指名道姓。

可她身邊的哪人不知道,她說的是誰?

那人啊,莫說是娘子,也是整個長安女子的春閨夢裡人。

年少成名,高不可攀。

可婢女素來覺得,這滿長安,唯有自家娘子配得他。

娘子清柔雅靜,才華橫溢,既寫得一手好詩,還能彈得好曲,更有琅琊王氏這等既清且貴的家世,天底下何人配不得?

偏那人……

婢女忍不住又想起,方才自明月樓上,遙遙望去的那一幕。

那郎君半蹲下去,將那滿長安都聲名狼藉的小娘子摟入懷中,柔靡的紅,與那清貴不可近的白交織在一起,便仿佛是話本裡常道的、才子佳人的場景。

他甚至還細心地用大氅整個掩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