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2 / 2)

薑瑤像每一個渣男那樣,真心實意地苦惱著,而後,趿拉著鞋起身。

下床時才發覺,屋內空無一人。

窗門關著,薑瑤走到窗邊輕輕一推,窗開了,陽光與清冽的青草氣息一同混雜著,撲到麵上。

薑瑤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才感覺,昨夜到現在的悶氣全排乾淨了。

該乾活了。

去找國公爺。

這可是整個國公府裡,相較而言,對她最友好的人了——

最關鍵的是,再不去,等國公爺過幾日去邊疆,可就找不著了。

薑瑤想著,門口便有大驚小怪的聲音傳來:“大娘子,你身體還未痊愈,怎能在那吹冷風?快些關了。”

昨日見的兩個婢女中那活潑的一個,嘴裡喋喋不休著過來替她關窗。

薑瑤也沒反對,由她攙著走到桌邊,盥洗過後,吃上一碗粥,薑瑤又吩咐她去準備衣服。

古代的衣服繁複層疊,她可不會穿。

“大娘子要出去?”

薑瑤點頭。

婢女就將鬥櫥打開。

薑瑤走到櫥櫃前,一層層,都是各色華貴錦鍛羅紗,耀得人眼花。

從這衣服來看,國公府當真是一點沒虧待薑娘子。

薑瑤挑挑揀揀,最後卻選了最樸素的那一套——

正是兩月前,初來國公府時薑大娘子穿的,淺杏色的短衫,褐紫色長裙,棉布式樣,並無綾羅綢緞的華貴,卻有種格外的乾淨和質樸。

一會可是要去哭呢。

扮可憐,還是樸素點兒好。

之後,薑瑤又親自給自己化了個妝,待她站起時,兩婢女都忍不住驚歎。

好一個纖纖弱質的病美人。

細眉兒微蹙,倒有種啼色,臉頰、唇上,用暗粉調和,壓下了過分的明豔,變得些許黯淡;而往常那雙流光瀲灩的眼睛,因著眼尾的微微下垂,多添了一絲無辜。

任誰對著她,都會忍不住生出十二萬分的憐惜來。

“可好看?”

薑瑤問。

一婢女愣愣點頭:“好,好看。”

袖子卻被旁邊人扯了扯,薑瑤唇兒彎彎,也不多言,拂了拂袖子,便徑直出了屋子。

“大娘子,您要去哪兒?”

一婢女提聲問。

隻一道聲音盈盈傳來:“鬆濤院。”

外院書房?

是要去找國公爺?

兩婢女互視了一眼,一人忙提了裙子跟上去,另一人卻轉出秋桐院,不一會,往府內的正院走去。

“哦?你說她去鬆濤院了?還穿著舊日的衣裳?”

正院內,長公主用香箸輕輕撥了撥香片,待爐內檀香散開,放下香箸,才慢悠悠問。

“是,婢子聽得清清楚楚。”

長公主卻不怎麼著急的模樣,還在調侃:“今日倒是長了幾分心眼子了,總不致之前那副輕狂樣了。”

旁邊一仆婦卻彎下腰:“夫人,可是要派人阻止?您是不知道,那小娘子打扮得妖妖啼啼的,就怕咱爺一個心軟,又將人留下了!”

“你啊,多慮了。”長公主手一伸,侍婢便端了漱碟過來,細心地替她將沾了香灰的手濯洗乾淨,長公主才道,“國公爺鎮守劍南多年,北梁十萬鐵騎都能為他所用,豈是那能被人哭一哭求一求就改變主意的老糊塗蛋?”

“夫人,”仆婦咳嗽了聲,“可不興這麼說咱爺。”

長公主麵色正經:“行了,這事——”

“——那咱不攔了?”

“攔啊,”長公主不知想到什麼,“二郎是不是也在鬆濤院那?莫要叫那起子見了二郎,勾勾纏纏的,不然二郎惱了,又要好一陣子不回來。”

“二郎君也在?”

仆婦臉色大變,她想起那薑大娘子往日…

連忙道,“奴婢這就點一隊有手底子的去,立馬將娘子送去守靜師太那。”

“是該去學學規矩。”

薑瑤還不知道自己的動向,已經被婢女透露給了國公府正院。

她正沿著庭院,繞繞彎彎往鬆濤院去。

鬆濤院在外院,遠遠看去,一棵鬆樹突破院牆,直衝天際。

薑瑤朝著鬆樹所在地而去,可還沒到地方,就在轉角處碰上一群來勢洶洶的仆婦。

仆婦的正前方,站著位通身氣派的嬤嬤,嬤嬤那眸光跟鷹隼似的盯著她。

薑瑤很明確地感覺到,那雙眼裡透露出的意思:

小妖精!

穿成這樣,又是要去誘惑哪位郎君呢!

薑瑤:…

“看來薑大娘子如今是大好了,都能在府內亂逛了,正好,奴婢時奉了夫人的命令來尋薑娘子,來人啊,將薑娘子扶上轎子,直接送去大慈恩寺,守靜師太可盼著呢!”

仆婦們齊齊一聲應,跨著大步就要來捉薑瑤。

薑瑤麵色立時蒼白如紙,身體顫顫巍巍。

下一秒,已經萎頓在地。

她身邊婢女驚叫一聲,忙撲過去:“不好了!大娘子暈了!”

鬆濤院轉角的另一處,傳來一聲笑。

兩位氣度各異的郎君們看著麵前一幕,其中一位桃花扇一開,看著那小娘子如花零落,那本就嬌豔的韶光被蒼白病弱掩埋,忍不住轉過頭問身後之人:“阿昭,你說…”

“你家這位嬌客,是真暈還是假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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