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蟲蟲(1 / 2)

小四郎君一出鬆濤苑, 被鬆濤苑的冷風一激,就清醒了。

他不肯怪自己膽兒小,一腳就踢向了旁邊伴當:“你死的嗎, 不知道阻止她?”

伴當無奈。

他們如何能阻止啊?

那小娘子可隻是捏了個眼珠子,還什麼都沒做呢。

但也不能就這麼回這位祖宗, 隻一疊聲地哄著,說改日再教訓回來。

小四郎君頓時覺得很有道理, 點了頭,“噔噔噔”跑回鬆濤苑,在眾多仆婦的眼裡, 指著薑瑤,雙手叉腰:“你給我等著!”

“明兒收拾你!”

說完, 也不等薑瑤回複,徑直回了自己的曦沐院, 牽著自己的黑珍珠,大搖大擺出門玩去了。

這邊薑瑤則是在鬆濤苑, 正正經經地看完了古人如何處理這所謂的“大蟲”。

現今早滅絕的白額吊睛虎, 此時攤平了在地上,由著手藝人一層層分割。

虎齒。

虎皮。

虎骨…

“二郎君劍藝又有所精進, 你瞧這傷口, 全在關節錯口處, 半點未傷及皮毛,正好, 今年冬天可以給夫人做件虎皮褥子…”

“這虎骨送去養生堂,給申大夫…”

薑瑤在旁邊看了會,便決意打道回府。

紅玉和青雀連忙跟上,兩人早就受不住那血腥畫麵了, 也不知薑娘子哪來這麼大膽子,全程不錯眼地看。

隻是走到半路,青雀還是憋不住了,道:“大娘子,您如何能這般嚇唬四郎君!”

薑瑤隻懶懶地袖著手往回走。

不知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

一點兒金烏自雲層裡露出來,她眯著看了眼,才道:“哦?為何不能?”

聲音亦是懶洋洋的。

“那可是四郎君!”青雀道,“夫人雖最看重二郎君,可四郎君亦是寶貝得很,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他有個做聖人的外祖父?”

薑瑤替她補充。

青雀點點頭。

對她這等婢子來說,貴人也是分等的。

如薑娘子是一等,大郎君、郎君是一等,可這二郎君、四郎君又是一等!那可是國公爺與長公主親子,聖人親外甥,太子親侄子,真正的皇親國戚!

吐一口唾沫都是和旁人不同色的,這樣的人,薑娘子如何敢拿眼珠子嚇他?!

薑瑤卻沒耐煩和一個婢女說什麼“這等被捧慣了的人,你若當真順著他,他才不會將你放在眼裡”這等道理。

前世也有這麼個人。

算是四九城內的太子爺吧,初見時眼睛是長在天上的,半點看不見地上的人。

薑瑤從小便見慣了這樣的人,知道他們自小是生活在旁人的恭維和追捧裡的,你越是屈下膝蓋,他便越覺得天經地義,隻當你是個伺候他的奴才。

所以,第一次見他,她直接將網球砸到了他臉上。

第二次見他,她不小心將可樂撒他身上。

多土多破的招。

但那太子爺居然慢慢地也彎腰了。

可見啊,這世上的人,你若當自己是奴才,那便當真隻是奴才了。

薑瑤可不要那小四郎當自己是奴才。

順毛捋,是萬萬彆想的。

“大娘子!”

青雀跺跺腳,一抬頭,見紅玉、湘兒和薑娘子都走遠了,才追了上去。

薑瑤慢悠悠回了秋桐院。

到了古代,時間門好似也慢了下來,午食是在秋桐院吃的,稠稠的白米飯,一碗碧玉羹,搭臘炒肥鵝,春分未到,許多蔬菜還未上,但在薑瑤桌上,卻有一碟子炒得碧嫩的芥菜。

豬肉在這時是下等人吃的,桌上還有一碟切片的燒鹿。

薑瑤邊吃便想著碳水碳水,卻還是沒忍住吃了一大碗米飯。

抱著肚子在府內轉了小半個時辰,等感覺吃下去的都消化了大半,又回了院子,看花,看魚,看鳥…

古代貴女的生活,可真是無聊啊。

沒手機沒視頻沒火鍋。

沒街逛還沒美人泡…

薑瑤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於是,她隻好在紅玉和青雀奇異的眼神裡,又做了套瑜伽。

瑜伽做完沒多久,花廳內居然來了人。

肖嬤嬤領著個穿了紫色對襟褙子的人中年美婦進來,與她說,這是長安城最出名的仙繪坊坊主,特地來給她做春日宴當天穿的衣裳的。

“我也去?”

薑瑤奇怪。

春日宴不是俗稱的…古代貴族相親宴?

肖嬤嬤板著一張晚娘臉,應了句“是”,也不與她多說,讓坊主上前給薑瑤量尺寸。

仙繪坊坊主哪兒見過這樣的美人,不過一件家常衣裳,卻已見芙蓉豔色,身段兒更是豐盈潤致,再一測手、臀、腰的比例,更是心中咋舌。

幸得是個貴人,若是尋常家女兒,這般的容貌聲色,恐怕早就遭了災殃了。

她心中讚歎,麵上卻隻是一疊聲地誇,直將薑瑤誇得渾身舒坦。

一句“好了”,便又退下。

旁邊小婢拿了紙筆,在那記下尺寸,坊主又與肖嬤嬤交流當日要用的料子、顏色、花紋,薑瑤既插不得嘴,便乾脆在旁邊放空。

等好不容易一切料理完,正院又送來兩套頭麵。

一套是嵌南海明珠的簪、釵、花冠等物,一套是鑲金玉梳兒,一共十把小梳,各色形製都有。

肖嬤嬤語重心長:“望娘子當日把握機會。”

薑瑤也隻笑盈盈,作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應下了。

這回她哪兒還有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