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1 / 2)

皮球滾進了草叢裡,卡在了入口處。

小胖墩對此毫不知情,撥開野草往裡走,低著頭彎著腰在地上摸索著。

一場雨將地上澆得泥濘濕滑。

輕微的腳步聲也被陷進鬆軟的土地裡。

許贏站在巷子口,慢慢往裡走,他背著包,手指無意識地往側麵摸索著,那裡有他下課的時候隨手塞進去的美工刀。

他也隻是慢慢摸著美工刀的外殼,並沒有拿出來。

小胖墩埋頭找了半天沒找到玩具,不由有些不耐煩。

他站起身,扭過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許贏。

他沒覺得害怕,因為對方跟了上來,反而忍不住生氣。

對小胖墩而言,追過來意味著示弱,就像他的父母一樣。

隻要他一生氣,父母總要追在他屁股後麵跑,一邊道歉,一邊拿來他任何想要的東西。

“你看到我的皮球了嗎?”小胖墩問著問著,漸漸開始理直氣壯地指責他,“是不是你把我的皮球藏起來了?你剛剛為什麼不幫我撿起來?”

許贏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像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他歪了歪腦袋,示意小胖墩往裡走。

“我看到球滾到裡麵去了,你可以再往前走走就能看到了。”

小胖墩遲疑了片刻,還是扭頭繼續往前走了。

許贏緩步跟上。

小胖墩越往前走越覺得雜草多,沒來得及撥開的草葉劃開他的臉頰,讓他有些吃痛。

他不想再往前走了,站在原處捂著臉,眼淚汪汪。

如果是他父母在這裡,他就已經開始不管不顧地哭起來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啊!”小胖墩憤怒地質疑著。

陰影從他頭頂上打落下來,他一扭頭,就見許贏的臉近在咫尺。

對方眼底的冷光讓他嚇了一跳。

這距離太近了,壓迫感強得嚇人,小胖墩本能地感覺到恐懼,“啊”的一聲往後退,卻被雜草絆倒,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上。

許贏冷冷地笑了笑,手伸過來,摸向他的脖子——

“許贏!”

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在巷子口響起來。

許贏動作一頓。

小胖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嚎叫一般的哭聲在近距離聽起來更加刺耳,許贏皺起眉頭,往後退了一步,才扭頭看了一眼。

林見秋站在那裡看著他。

或許是他的錯覺,第一眼對上去,對方眼底有霜雪一樣凜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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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想幫他找玩具。”

“我家在這裡,走順路了而已。”

“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的話,我能回去了嗎?我媽還在家等我吃飯。”

許贏神情自若,全無慌張的神色,就好像他真的隻是順路到那裡一般。

小胖墩抽抽噎噎地趴在母親懷裡,除了一身泥濘和受到的驚嚇以外,沒有受到任何實際傷害。

中年女人怒瞪著許贏,滿是懷疑:“你不會就是嫉妒我們家添添才故意嚇他的吧,虧你還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怎麼心思這麼陰暗啊,萬一把我家添添嚇壞了你負得起責嗎?!”

高警官按了按眉心,感覺到有些許頭疼。

中年女人掐著腰數落起許贏來就停不下來,好像自家兒子哭兩聲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說不準差點就沒命了呢,現在的結果算是不錯了。

高警官把這話咽回去。

這種事沒有得到證實,他自然不能亂說。

再扭頭看林見秋,正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位置看戲。

高警官不由歎了口氣,強打起精神,試圖調解。

中年女人不依不饒:“警察同誌請你們一定要好好教育這種學生,小小年紀不學點好的,怎麼能欺負小孩子呢,就算沒爸,你媽沒教你禮貌禮儀尊老愛幼嗎?”

高警官聽得心頭一動。

許贏皮笑肉不笑,隱約見點煩躁的怒意,但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小贏!”許媽媽匆匆趕到。

“媽。”許贏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平靜下來。

“聽說你跟人家吵架了,是為了什麼事?”許媽媽問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許媽媽說著又去看中年女人:“不好意思啊,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儘管說,我們願意賠償。”

她語氣軟,態度也算誠懇。

中年女人想著她也是當媽的人,倒也沒有再咄咄逼人地指著她鼻子罵。

因此女人隻是哼了一聲:“我缺你們那點錢嗎,還是回去好好教教兒子吧,彆教出個社會敗類來。”

這話其實很不好聽。

但許媽媽並沒有反駁,反而好脾氣地應了兩聲。

這個是她好名聲的來源,她從不跟人爭辯,一些矛盾和摩擦也就消散於無形。

許贏也習以為常,直愣愣地杵在母親身後。

隻在對方母子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追著對方跑,直到女人“啪”的一聲用力關上門。

許媽媽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高警官:“這件事不要緊吧?有記錄嗎?會不會對小贏上學有什麼影響?”

高警官看了許贏一眼,隻依據眼下的情況來說:“隻是調解一下鄰裡關係,不會記錄在案的。”

如果涉及到其他案件,那就是另一說了。

但現在還沒有明確的證據。

許媽媽放下心來,臉上不由露出笑意,拉了拉兒子的手,又問高警官:“那我們現在能回去了嗎?小贏晚上還要做作業。”

高警官點了點頭。

等到母子倆離開,林見秋才從角落的位置裡走出來。

他剛剛是刻意躲著,沒讓許媽媽看到。

“你怕她回去跟許贏說?”

“看不看得到我她都會跟許贏說的。”

林見秋搖了搖頭,他的特征還算明顯,許贏一聽就

能聯想到他了。

而且就算沒有那次拜訪,許贏對他的敵意也很明顯了。

“我隻是覺得,她有點可憐。”

許媽媽看起來是很容易受到欺騙的類型。

“他是真的想殺了那個孩子嗎?”高警官還有些難以置信,“光天化日之下?”

林見秋:“也許最後會停下來。”

但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殺了那個孩子。

至少動過這樣的念頭。

林見秋對那樣近乎癲狂的神態再熟悉不過。

“我看到他摸到刀了,小孩兒脖子上有印子。”林見秋指了指脖子上的某處位置,“沒來得及用力,你們來的時候已經消下去了。”

否則小胖墩的媽媽就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了。

畢竟還沒有切實的證據,鬨起來說不準還會惹怒許贏,隻會多添幾分危險性。

高警官心情有些沉重。

在這之前,他也曾往林見秋推測的方向想過,認為有那樣的可能。

直到可能性越來越大的時候,他反倒寧願是林見秋猜錯了。

一個風評優良的老好人,一個稚嫩的孩子,一個年華正好的青少年。

並不應該是這麼讓人痛惜的組合。

“永遠都不要去共情殺人犯。”林見秋說道。

高警官朝他看過去。

“犯罪就是犯罪,與其他任何緣由都沒有任何關係。”

無論是出於嫉妒,還是出於報複。

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犯罪沒有正義可言。

高警官有些無奈:“這話好像輪不到你來教我吧。”

他才是做警察的那一個。

林見秋笑笑應道:“不敢不敢。”

明顯沒有誠意。

高警官瞥他一眼,還是沒說什麼。

他們沒有離開,而是再度敲響了小胖墩家的大門。

女人看到外麵兩人還在,不由吃了一驚:“你們還有什麼事嗎?如果還想問對麵那個死人的事的話,那你們就找錯人了,我跟那家根本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