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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宇叫得大聲,全然不顧周圍人的圍觀。

旁邊的警察頭都大了,連忙按住呂文宇激動地亂晃的手,低聲請他暫時先冷靜下來。

醫院的保安也趕到現場,幫忙維持秩序。

得知所謂“殺人狂”被警察抓住,其他人也就放下了心,雖然還是忍不住想探頭看熱鬨,但整體上算是平靜下來了。

急救的醫生和護士早就衝進了病房,警察則帶著黑衣男人和呂文宇起離開,準備回局裡問話。

林見秋和穿著便裝的高警官站在看熱鬨的人群後麵,目送著呂文宇被警察半強硬地帶走。

主要是因為呂文宇的話實在太多了,而且相當吵。

“我老婆差點點就沒命了!都是這個凶手的錯!以後治病也要錢,定要賠錢!”

“我老婆跟我這麼多年,她要是被害死了,我會痛苦輩子的——還有精神損失費,和康複訓練、補品的錢……”

……

話裡話外斤斤計較的就隻有關於錢的部分。

呂文宇說著說著便不再掩飾,他對妻子的遭遇沒有感情上的擔憂和痛苦,隻有帶著扭曲的迫切。

高警官看著這場鬨劇被關進電梯裡,才伸手按了按眉心,瞥了眼旁邊的人。

“你跟他說的就是這些?”

林見秋兩手插在口袋裡,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但他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倒像是看了場有趣的熱鬨似的。

“虧你想得出來。”高警官扶了扶額頭。

呂文宇最近極度缺錢,但就連警察也沒想到這人為了錢竟然什麼都做得出來。

比如偷偷躲在病房的床底下,心等著凶手上門。

當然結果對於警方來說是好的。

除了身白的醫生和護士以外的人出現,呂文宇第時間就發現了不對,直接衝了出來,阻止了場悲劇的發生。

雖說病房附近也有警察留守,但也不可能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邊,難免會有空當。

在此之前,李澄心還是最大的嫌疑人,她目前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也沒什麼人覺得會有人膽大包天到直接在病房裡對受害人二次下手。

如果倪春雨無聲無息地死在病床上,警察很有可能就抓不到真凶。

抓不到真凶,作為丈夫,呂文宇也就無法找人索賠。

——林見秋之前是這麼跟他說的。

再加上些許誇張的修飾,比如凶手擁有巨額的財產,而且狡猾多端,令警察束手無策,這次抓不到就破不了案……

破不了案就沒有追債對象。

而且倪春雨傷勢很重,如果死了也就賠次錢,如果沒死還能繼續索要後續治療費、康複費、補品費、輪椅等器材費……

倪春雨現在昏迷不醒,那些賠償費就可以直接打到她丈夫的賬戶上了。

呂文宇自然而然地心動了。

作為尚且還合法的丈夫,趴在妻子床底下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林見秋:“也就是看起來有那麼點點變態而已。”

高警官:“……”那是點點的問題嗎?

林見秋:“反正他自己也不在意,相反看起來還挺興奮的呢。”

高警官:“……”無法反駁。

高警官歎氣:“你就不怕直都沒有人來?他看起來可不像是個好說話的人。”

林見秋說:“不會的。”

高警官:“什麼不會?”

林見秋:“你覺得這起案子是時興起衝動殺人嗎?”

高警官聞言便反應過來:“應該是精心謀劃了很久,但明顯沒什麼經驗。”

提前踩點、等候時機、布置密室,甚至處心積慮地接近保潔公司的人,並給他下瀉藥,借此裝好人頂替對方前去會所。

隻是衝動殺人的話,自然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然而想法乍眼看起來頗為複雜精密,但實施起來漏洞百出。

委婉點來說,是沒什麼犯罪的天賦。

這樣的人實施犯罪,還要處心積慮地拉人下水,顯然不會僅僅隻是興趣使然,而會有更深層的執念。

既然如此,這個計劃旦開始,幕後的真凶便絕不會輕易就此放棄。

林見秋說道:“你們最好想辦法找到決定性的證物,那個人說不定會狡辯到最後刻。”

-

警局。

警察將目前收集到的證物放到男人的麵前,包括會所和保潔公司人的證詞,以及倪春雨指甲縫裡的皮屑組織對比報告,與男人身上的致。

形勢時逆轉,在李澄心明確被下藥了的情況下,這個男人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凶手。

然而無論警察怎麼追問,男人都閉口不言。

開口就將所有的矛頭指向李澄心。

“切手指?我沒有啊,都是李澄心,我隻是想幫她而已,可能那時候沾到了吧,誰知道李澄心那麼狠,趁我走了又對她下手。”

“為什麼在現場?我不是說了嗎,擔心倪小姐出事啊,李澄心看起來很凶的樣子。”

“看到人就跑也是因為我害怕警察啊,剛看到凶案現場,轉頭就碰到警察,誰會不怕啊,而且電視劇電影裡那麼多跟壞蛋勾結的壞警察,李澄心又跟你們警察打交道最多,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包庇她?萬反過來抓我怎麼辦?”

“跑到醫院我是怕倪小姐出事看她眼不行嗎,她那個老公明顯就隻是想訛我錢而已。”

“凶手不是我,是李澄心。”

說到最後就隻剩下這麼兩句被不斷重複著。

“我是親眼看到李澄心捅了倪春雨的。”

“殺人凶手是李澄心。”

-

醫院。

林見秋剛走到大廳,迎麵就撞上了鐘新月。

鐘新月正趴在前台,跟前台的護士說著什麼。

林見秋走過去:“鐘姐?”

鐘新月扭頭看他,臉上不由喜:“見秋啊,我正想找你呢,沒想到這麼巧。”

林見秋問道:“怎麼了?”

鐘新月提起另隻手,手上拎著的袋子裡裝著塑料飯盒。

“我聽說小陸說你今天直在醫院,擔心你沒吃飯,就順路給你送點來。”

林見秋眨了眨眼。

這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他將會兒準備回去的話咽回去,彎起眉眼說了聲“謝謝”:“應該不用另外給錢吧?”

鐘新月也不由笑:“我哪像你——這也算是謝禮吧。”

林見秋也就接下來,前台的護士催促了聲:“您能留個聯係方式嗎?如果找到人會告知您聲的。”

他湊過去瞄了眼。

鐘新月邊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邊跟他解釋:“這個是我昨天來醫院的時候撿到的,好像是彆人的檢查報告,雖然也不定有什麼用的……不過晚上正好順路到醫院,就乾脆送過來了。”

她很快寫完那串數字,挪開手的時候,露出下麵檢查報告上的名字。

護士小姐抬起手,想要接過那幾張紙,手捏住了報告單的角,卻發現拽不動,這才抬了頭。

林見秋的指尖按在紙麵上,盯著報告單上的名字,微微皺了皺眉。

“倪春雨?”

“怎麼了?”鐘新月有些奇怪地問道,“你認識她嗎?”

“算是吧。”林見秋不置可否地答道,抬頭看向護士,“這個能給我嗎?我認識她,是那邊303的病患,今天早上入院的,我會兒要去看她,可以順路帶給她。”

看著他的笑臉,年輕的護士小姐微微紅了臉,那點怒意也就煙消雲散,點了點頭。

林見秋抽走了報告單,轉身就往回走。

鐘新月愣了下,回頭看看前台,又看看林見秋,下意識提著飯盒袋子跟上去。

“出什麼事了?”她問道,“又遇到什麼案子了嗎?”

林見秋還低著頭看報告,眉頭微微皺著,隨口“嗯”了聲。

當他們通過電梯上了三樓,迎麵就撞上了高警官。

高警官看到林見秋就放下手機:“我正想打電話給你。”

林見秋是來找他的,聞言有些意外:“怎麼了?”

高警官答道:“倪春雨醒了。”

在他身後不遠處,醫生和護士正匆匆忙忙往某個病房趕去。

倪春雨的病房就在那個方向。

-

倪春雨躺在病床上,隻勉強睜開半的眼。

她失血過多,傷口又深,傷到了內臟,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醒過來就更讓人意外。

雖然這是大多數人都期望的結果。

除了負責檢查的醫生和護士外,其他人都不敢離得太近,怕驚擾到她。

倪春雨抓住護士的手,用氣音問她:“凶手……抓住了……嗎?”

護士將她掛著點滴的手放平到床邊,輕聲勸慰她:“你現在要好好休息,彆的事暫時不要多想。”

倪春雨誤會了護士的意思。

她更急切地抬手,在虛空中揮舞了好幾下,有氣無力的。

護士無可奈何,不得不伸手抓住她的手,勉強幫她放平手,免得她再亂動。

倪春雨死死抓住護士的手,聲音裡不知是虛弱還是驚慌。

“快、快快……去、去找警察……凶手、凶手……是……是李、李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