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才的打鬥中, 陸西的羊脂燭掉在地上摔滅了,他靠在牆上,從懷裡找出一根新的, 準備用火訣點燃, 然而火光燃起的刹那, 就聽對麵傳來一聲:“把蠟燭熄滅!”
聲音嘶厲,帶著一陣呼嘯而過的陰風, 把陸西吼得一個激靈,趕緊將手上的蠟燭吹滅。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除視覺以外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陸西感覺除了肩膀上鑽心的疼痛外,就是暢晚跟怪物激烈的打鬥聲。那聲音時遠時近, 顯然這兩方活動範圍都很大,偶爾撞到宮殿內的牆壁和器具,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 上方的穹頂都被震落下不少碎石沙礫。
漸漸地, 怪物跟暢晚都朝著遠處而去, 陸西離得遠,隻能隱約看到上方有一束紅光在閃來閃去, 畢竟這怪物可不止有一個,陸西扶著圍牆慢慢站起身, 覺得還是跟上暢晚穩妥點。
然而等他貼著圍牆, 快走到這條路的儘頭時,前麵的紅光忽然消失,陸西腳步一頓,幾乎是同一時刻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猶豫著要繼續往前還是轉身後退時,捂著肩膀的左臂忽然被一隻手抓住。
“不是讓你在那等我, 怎麼還亂動。”
聽到暢晚的聲音,陸西緩緩鬆了口氣,“我已經點穴把血止住了,而且我看你在上麵飛的越來越遠,我……”
暢晚:“擔心我就追過來了?”說完語氣帶上了一絲難以掩藏的笑意:“這殷勤獻的有必要這麼明顯麼。”
陸西:“……”是你自我意識過剩了吧。
不等陸西解釋剛才的誤會,暢晚嘴角的笑意一頓,忽然察覺到忘記了什麼,環顧四周趕忙問陸西:“宗主呢?”
陸西也是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剛才不是你一直抱著他麼,後來你打怪物去又把他放哪了?”
暢晚臉色一變,跟他對視一眼,立刻化作一道紅光,朝剛才落腳的地方飛了過去,陸西看著突然消失的暢晚,也趕緊朝剛才走過來的地方跑去。
回到原地,就看暢晚盯著空蕩蕩的桌子下蹙緊了眉頭。陸西走過去蹲下一看,發現這周圍的地麵上有幾個淩亂的人腳印。
陸西仔細觀察片刻,對暢晚道:“是被大師兄他們帶走了,這些腳印都穿著鞋子,肯定不是怪物留下的。”
站在一旁的暢晚沒出聲,但看得出臉色不是很好,陸西開口剛想問怎麼了,就被對方打斷,陰冷的臉色頓時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趕緊找出口出去,他身上中了毒,要是那些蠢蛋沒發現就麻煩了。”
說完撇下陸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陸西雖然止住了血,可肩膀裡還嵌著一根足刺,稍微一動肩膀就鑽心的疼,更何況是像他這樣快步行進,沒幾步就疼得冷汗直流。
陸西看著指尖滴下的冷汗,朝前方的人喊:“你能不能慢點!”
暢晚:“那你可以自己留在這。”
陸西看著快要消失的人影,急得趕緊加快腳步,跑了幾步後,剛才封住的穴道一下被體內的血流衝開,順著紮穿肩膀的足刺,噗呲一聲噴了滿地。
陸西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摸到肩膀流出的血跡,咬著牙停下腳步。
直到前麵的暢晚發現身後漸漸沒了聲音,才停下腳步轉過身,語氣陰森:“你是想死在這?”
陸西冷笑一聲:“我想不想死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擔心宗主就趕緊出去,我自己又不是沒腿。”
說完他還不走了,在旁邊找了塊空地,慢悠悠的坐下來。
暢晚看著前方,又看了看身後不遠處坐地不起的陸西,幾次猶豫後還是轉身走了回來。
他看陸西閉目養神的樣子,雙手不由得握緊:“他中的毒雖然不深,但如果醫治不及時也很容易危及性命。你也是他徒弟,怎麼就……”
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發覺陸西的狀態有些不對,他蹲下身才發現,那身玄色外袍的胸襟已經被血液浸個徹底,濃烈的血腥味在四周飄散,陸西臉色也白得嚇人。他輕輕喚了聲,坐在那裡的人已經變得毫無反應。
顯然陸西已經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陸西在昏迷狀態下,隱約感覺自己上了一艘船,海麵風浪迎麵撲來,他隻能一路搖搖晃晃的隨船搖曳。
他看著外麵鋪天蓋地的巨浪,腦子裡還在紮暢晚的小人。
死崽子!剛才宋成玉昏倒你就一路抱著,老子肩膀這刺兒還是為你擋的,你倒好,不扶著點就算了,連稍微放慢點速度都不願意。
好啊,不是著急看你的宋宗主麼,那你趕緊滾去看!老子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
真是之前替京棠和沈梵擋刀擋慣了,真得抽時間好好治治這個聖母病,他要是再對這個臭崽子有一點好臉色,丫得他的陸字以後就倒著寫!
陸西忽然感覺鼻子有點癢,猛然打了個噴嚏,結果就被這個噴嚏給震醒了,睜開眼發現自己正伏在暢晚背上,身體搖搖晃晃的,感覺胸口的血好像止住了,腦子也不那麼暈了。
要是有點骨氣,現在就狠狠踹他一腳,大喊一聲老子才不用你背!
可是陸西偷偷眯起眼瞄著暢晚的側臉,覺得要是不讓他背自己回去豈不是虧大了,這好歹也是為他受的傷,還是等到地方再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