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傘(1 / 1)

蟲屋 金櫃角 2459 字 8個月前

小陳後退一步,拉開了和薑遊的距離,她的語氣中帶著防備,“沒什麼關係。” “是嗎?” “你什麼意思?” “就是好奇,”薑遊拿起流離台上的杯子,轉身,在飲水機上接了水,他的聲調和緩,不急不慢,“我以為你是梁浩的女朋友,看來是我猜錯了。” 薑遊依次將四個杯子都倒滿了水。 小陳的身體鬆了下來,“我在微博上看到這個事,網友們拜托我……” “網友?你是大v?”薑遊轉頭看了小陳一眼。 小陳笑了笑,“不算吧,隻有幾萬粉,對了,你捐款了嗎?” “捐款?” “捐給梁爸梁媽的,他們從新隆鄉下趕過來,梁浩是他們的獨子,你說以後他們怎麼過啊,”小陳歎了口氣,她的臉上浮著悲傷,“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高材生,還是他們市的高考狀元,能力也強,工作第二年就開始主導項目,結果……”小陳搖了搖頭,她拿出了手機,“我把鏈接給發你?” “行啊。”薑遊從口袋中摸出了手機。 薑遊加了小陳微信好友後,小陳把鏈接發給了他。 “眾籌,法律援助……”薑遊點開鏈接,他輕聲念出了頁麵的關鍵詞,“要和公司打官司?” “小喳科技隻同意賠六個月工資,這哪夠他父母以後的生活啊。” 薑遊關掉了頁麵。 “哎……”小陳看到薑遊打開廚房的門,一手拿著一個杯子走出了廚房,走到了梁父梁母麵前。 梁父梁母接過了他遞過去的杯子,抬頭看著他。 薑遊在他們麵前坐下,“三月的時候,梁浩付了我三個月的房租,我這裡還有一個月的押金,”他從褲子口袋中摸出了一個信封,他把信封塞到梁父手中,“你們在這裡安心住著,隔壁房間的小鄒,今早遇到的時候,我和他說過了,讓他去我另一個屋住。” “浩子,浩……”他的嘴唇顫抖著,“浩子他,他不會自殺的……” 梁母的流著眼淚,“過年時,他答應我,明年一定帶一個媳婦回來……” 小陳拿著另兩杯水走了出來,她把水放在桌上,從包中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片。 梁母接過紙巾,她擦著眼淚,“他,他從小性子就好,從來不和人生氣……” “年前的時候,他知道我一個人過,還請我吃了頓餃子,”薑遊站了起來,“我店裡有點事,先回去了,信封背麵上是我的手機號,有事的話,聯係我。” “好,好……” “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到一把傘,深藍色的,我上次來的時候落在這裡了。” 梁父和梁母對視了一眼,他們搖了搖頭。 “我能去陽台上找找嗎?” 梁父下意識點了點頭。 “我就看一下,找不到就算了,”薑遊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門,走進了梁浩的房間。 房間中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張電腦桌,和一個櫃子,地上放著兩個打開的行李箱。 電腦桌上放著梁浩的黑白照片,相框後麵是骨灰盒。 薑遊跨過地上的一堆雜物,走到了陽台上。 視線快速在陽台的地麵和晾衣杆上掃過。 他看到了一絲頭發纏在一個衣架上。 “找到了嗎?” 薑遊轉過身,小陳站在門口看著他。眼神有一些奇怪。 “找到了。”他走到陽台的左側,從花架的下方拿出一把深藍色的折疊傘。然後,他推開前方晾在衣架上的一件襯衣,走回陽台門前,他低頭看著小陳,問:“有事?” 小陳看了看他手中的傘,“沒事。” 薑遊從她身前走過,他走出房間,對著梁父和梁母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 薑遊走出了屋子。 門砰的一聲關住了。 小陳也走出了房間,她的視線落在梁父手中的信封上。 “小薑也是好人啊……”梁父看這信封背後的手機號,“浩子出了這個事,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以後房子出租。” 薑遊走下樓。 雲層短暫的遮掩了陽光。一陣風吹過,枝葉晃動,沙沙的作響。 薑遊拿出手機,他一邊向小區大門走去,一邊打開約車app,叫了一輛車。 接近小區大門的時候,一個黑色長發,穿著襯衣背帶裙的女孩走進了小區。 裙長蓋過膝蓋,落在線條優美的小腿肚上。 手機鈴聲響起,薑遊收回視線,他按下通話按鈕,把手機放在耳邊。 “好的,我也快到小區門口了,對,是東門。 他們擦肩而過。 似有幾絲長發在他的肩膀上掠過。 女孩停下腳步,轉過身,視線追在薑遊手中拿著的深藍色折疊傘上。 她看到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 薑遊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車門關上後,出租車向前方駛去,很快消失在女孩的視野中。 女孩握緊了手中的木刀。 二十多分鐘後,出租車在文化街的入口處停了下來。 薑遊在app上付了錢,走下了車。 工作日的街上有些冷清。 薑遊慢悠悠的走著,蟲屋的位置在街角的拐彎處,帶一個單獨的院子。跨進院子,向前走了十來米,他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今天開門晚了啊。” 慵懶的女聲從薑遊身後傳來。 薑遊轉過身,一個穿著灰色v領長裙,頭發鬆鬆地挽在腦後的女子晃進了院子中。 她是陳楠,文化街上一間咖啡店的老板娘。 看到是她,薑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楠姐,今天好漂亮,新買的裙子?“ “哪有,買了好幾年了,今年又開始流行這個款式了,就找出來穿一穿。” “我去年買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儘長肚子上的肉。” 陳楠走到薑遊麵前,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該健身啦,剛來的時候多瘦喲。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六塊腹肌的。” “是的,是的,是要減肥了。”薑遊附和著說。 陳楠側過頭,她用手扇了扇風,“天這麼熱,我給你拿一杯冰拿鐵過來?” “放一包糖,我一會兒去拿,早上我去派出所做筆錄了。” “你犯什麼事了?” “我能犯什麼事,小喳公司跳樓自殺的那個員工,是我的租客。” “那個碼農?我朋友圈看到轉發了。” 薑遊點了點頭,“他父母從家裡趕過來了,就這麼一個獨子,太可憐了。” “就是啊。這些互聯網高科技公司啊聽著好聽,都是資本家,賺血汗錢,我女兒以後絕對不讓她嫁程序員,太苦了。以後你那房子,不好租啊。” “有啥不好租的,降點價格,過個兩三年,誰還記得?” “說的也對。” 陳楠和薑遊聊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薑遊走進店裡,他開了燈,把傘放在長桌上。他左右看了看,彎下腰,從貨架上抽出一個塑封袋。走回桌前,撐開了傘,從傘柄上抽出了一絲黑色的長發。 他把頭發放進了塑封袋中,封好。接著,他收好傘,走到櫃台前,把傘和頭發都扔進抽屜中。 他在櫃台後的軟椅上坐了下來,後背重重地靠在椅背上。他長長的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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