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 燭光晃動著。 張麟掛了手機,轉過頭,燭芯飄出了一縷白煙。 果盤從徐佳琪的手中滑落,跌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下意識彎下腰去撿盤子,手持觸碰到盤子邊緣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手臂繃緊。 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 章秋聽到聲響從房間中走了出來,“佳佳,怎麼了?” 徐佳琪抬起頭。 章秋看到她眼中的恐懼,她快步走到徐佳琪麵前,“佳佳,出什麼事了?” 徐誌海也從書房中走了出來。 她記起來了。 她坐在床上,她聽著外麵的動靜,黑色的人影,帶著詭異的笑容,穿過房門。 她想逃,床單中伸出了手,無數的手,抓住她的身體。 她掙紮著。 喊叫,嘴巴被堵住。 黑色的人影走近。 那根本不是人…… 章秋抱住了徐佳琪顫抖的身體,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佳佳,彆怕,媽媽在這裡。” 徐誌海把落在地上的蘋果片撿到盤子裡,他抽出抽紙擦了擦地麵後,把盤子放在茶幾上。 “是不是張麟的事?他有問題?”徐誌海問。 徐佳琪拚命的點頭。 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眼淚急的大顆大顆地落在地麵上。 薑遊拎著樂高購物袋下了出租車,在路邊買了一個烤紅薯,撕開外皮,香氣伴著熱氣飄出,金黃色的果肉又軟又糯,捧著一邊吃一邊往回走,走到院門口的時候,他看到薑末站在台階上。 穿著淺藍色的小熊睡衣。 “扮門神呢你?不冷啊?”薑遊走進了院子,走到薑末身邊,“紅薯要吃嗎?” 沒等薑末回答,他把最後一口吃完,團了團塑料袋,抬手扔進店裡櫃台邊的垃圾桶裡。 摸了摸薑末的頭後,他走進店裡,走上了樓,拿了一件深藍色的兒童羽絨服走了下來。 薑末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台階上。 薑遊蹲下身,幫薑末穿上羽絨服,“你這樣被人看到,我會被投訴虐待兒童的,說不準你就得回福利院了,每天被強迫吃一日三餐,還要睡午覺,還要唱歌跳舞。” 拉上拉鏈後,他把盒子從購物袋裡拿出來,“你看我給你帶禮物回來了,我們來拚好不好?” 他把薑末抱了起來,抱進店裡放在椅子上,然後他打開盒子,把裡麵的零件拿出來,按著說明書開始拚著。 “這個是哈利波特係列,我們來過一個哈利波特之夜怎麼樣,從第一部開始看,看到最後一部,然後明天睡一天。” 他想了想,“等周末吧,家裡零食儲備不夠了,我給你買個法袍和魔法杖,”他看了看薑末,“再買個小圓眼鏡。” 薑遊把拚好的褐色大蜘蛛放在薑末麵前,“看,你兄弟。” 薑末低頭看著蜘蛛。 他伸出手,抓住。 “我再給你拚個大樹。”薑遊玩的很高興。 徐佳琪哭了許久。 章秋給她泡了杯溫蜂蜜水,徐佳琪喝了半杯後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我好像被控製了,我好像不是我了。”徐佳琪說。 章秋坐到她身邊,“慢慢說,不要急。” “周日的晚上,聚餐結束後我就睡了,我覺得很累,他們談了很多東西,我覺得不對,吳婭,那個女人,卻一直引著我說話,我不想說,她還送了我幾本書,我覺得很無聊……” “你不是和張麟兩個人出去的嗎?怎麼會有彆的人?”徐誌海有點疑惑。 “我不知道,他說是他的朋友來給他接風。” “他倒是交遊廣闊……” “讓佳佳繼續說,”章秋打斷了徐誌海。 徐佳琪拿起杯子,喝了口有些涼了的蜂蜜水。 “我睡了一會兒,房間裡有一股很濃重的香薰的味道……”她感覺到香薰味又在她的鼻尖縈繞,她抽出抽紙,擦了一下鼻子,“我鼻子難受,就去開窗,結果窗打不開,之前明明可以開的,我開了門,走廊裡隻開了一半的燈,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笑容很詭異,向我走來,我關上門,鎖上了,我,我坐在床上,我看著窗外……” “為什麼不報警?”徐誌海問。 徐佳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就坐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燈,然後,然後……”她咬了一下嘴唇。 “那個黑影進來了,床單下好像有東西在爬,我掙紮,沒有用,掙不脫……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答應張麟的求婚的……” “我,我聚餐的時候,我和他說清楚了,我們不合適,他知道了,我說會把錢還給他,”她的身體又顫抖了起來,“可是後來的我,就完全不像是我了,”她睜大了眼睛,“他控製了我,他……” “我不要和他結婚!我,我……” “我聽說國外各種邪教很多,說不定那個張麟就入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章秋自責了起來,“都是我不對,我不該想著他是你學生,又看上去對佳佳有意思就,哎,我那麼急乾嘛,家裡又不是養不起女兒……” “也不怪你,我也是沒想到,沒好好考察考察他。”徐誌海安慰著章秋。 “是我不好,太挑了。”徐佳琪說。 “我女兒挑一挑怎麼了?”徐誌海不樂意了。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章秋問。 徐誌海想了下,“以前文化街上也出過事,就是小薑那個店,丈夫把妻子砍死了再自殺,那時候文化街上鬨出了好多事說是有厲鬼作崇,後來管理處的人找了金光寺的和尚來做了一場法事就好了,我們明天去金光寺拜拜吧,找個法師問問。” 章秋讚同說,“我們明天一早就去。佳佳彆怕,今晚媽媽和你一起睡。” 他們檢查了徐佳琪的行李箱,還有她帶回來的東西。 沒有檢查出什麼。 睡覺前,徐佳琪洗完澡拿出乳液準備塗臉的時候,章秋聞到了乳液中的奇怪的香味。 蠟燭徹底的熄滅了。 張麟打開窗。 風吹進房間,吹走了室內的香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