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得向前看嘛,四年了,他可能想再婚了,或者找個紅顏知己之類的,你突然的出現在他麵前,他也許就又停滯不前了。”
“我知道,所以我必須見他一麵,”顧瑤喝了一大口的奶茶,她的眼神很堅定,“最開始我想去找那個小女孩,我在醫院裡找了很久,一直沒找到,有一天我看到了薑末,我能看到他,那時候我已經知道了一些做鬼的常識,他那時候三魂六魄不全。”
“然後呢?”
“冬至的時候,文鬆去了我墳前,給我燒了點紙,我跟著過去,那天我鄰居下葬,我又看到了他,他的魂魄已經被補全了。”
“手藝活。”
“我就問了他們,我知道了你,但是緊接著我又失去了意識,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便是今年清明。”
“也是巧了,我還以為他們已經投胎去了呢。”
“已經去了。”
“那挺好的。”
“我聽到了那個給他們下葬的男人說的話,他哭了很久,說對不起他們,這麼久才籌到了買墓地的錢,讓姐姐姐夫可以入土為安。”
“還想吃點什麼嗎?”薑遊問。
“我活著的時候,最後一次清醒的時候,我在重症病房裡,手腳上綁著帶子,嘴裡插著管子,帶著呼吸找,我想說話,但是沒有辦法,說不出來,我,我那時候知道我就要死了,我想要說話,但是我說不出來……”
顧瑤深吸了一口氣,她努力的壓下了情緒,“文鬆讀書的時候,在大學裡,他很受歡迎,他心思很巧,很細,他會把生活裡有意思的事用畫記錄下來,他還是學校騎行隊的,他一直說他有三個目標,騎行去西藏,去青海,去祁連山大草原。”
“我年輕的時候也很有冒險精神。”
“婚後,他夾在我和他父母之間,甚至我和我父母之間,我爸媽他們也一直說我,一個女孩子,工作過得去就好了,我覺得他們是不理解我,一直都是文鬆在裡麵搗糨糊,讓矛盾不要升級,為了讓大家可以太太平平的過日子,家裡的事也一直都是他在做,這樣我才能夠去拚我所謂的事業,哪有什麼事業,我以為我認識了很多夥伴,去了一些場合結識了一些牛人,就覺得自己似乎也成為了很厲害的人。”
“也是有用的。”
“可是,我沒有那麼喜歡工作,沒有我以為的那麼喜歡。”
“企業管理也是個學問嘛,那些,特彆牛逼的企業,為了讓員工好好乾活,高價請了多少心理學家人類學家社會學家,就為了找到讓員工心甘情願賣命的方法,公司文化啊,團隊凝聚力啊,自我提升啊,這套體係是無數年薪百萬千萬的精英搞出來的,你不用自責的,對手太強大了。”
“可是我是在逃避,逃避婆媳關係,逃避家庭責任,全部都扔給他去承擔,還要鄙視他不上進,結果,他還覺得都是他的責任,覺得是他不好,沒有逼我去檢查,沒有更關心一點我,沒有變得很厲害,讓我可以不需要那麼去拚,我死後,他爸媽,他每周都會去看,他們身體不好,他還要照顧小慧,可是他想做的事呢,就算不是騎行,就算我命中注定會早死,我原本也可以和他每年抽出點時間,去他想去的地方看看,或者就兩個人窩在家裡,一起看看肥皂劇也好。”
顧瑤仰起頭。
她看著屋簷上的滴水,眼眶中的水流了下來。
“我才明白那時候我為什麼會哭,因為我舍不得。”
春雷響起。
雨聲大了起來。
薑遊把白色的明信片遞到了她麵前,“給你。”
顧瑤拿起明信片,她問:“這是什麼?”
“明信片。”
顧瑤看到她的手指開始融化,蛛絲斷開,她的靈魂慢慢地融進了明信片中。
“他是能把日子過好的人,你不用太擔心的。”薑遊說。
“我知道。”
明信片飄落到地麵上。
上麵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小女孩。
薑遊撿起了明信片,塞進了口袋中。
他聽到了門開的聲音。
他轉過身,方文鬆有些茫然地站在門後,看到薑遊後,他說:“我睡著了,不好意思,剛才打雷了是吧,我聽到雷聲才醒過來。”
“是啊,打雷了,”薑遊問:“你夢到什麼了嗎?”
“我,我夢到夢到我老婆了,她,她……”
“她和你說什麼了?”
方文鬆的表情有些怔忡,他說:“她和我說謝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