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勁山後山。
爬上山頂後,管清彤稍稍鬆了口氣。
薑遊落在管清彤身後十多米處,見她轉身向他看去,他加快了速度大跨了幾步走了上去。
研究所就在前方。
但此時望去,卻隻看得到高高低低的樹還有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峰。刺目的陽光直落在身上,薑遊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扯了扯汗濕了一半的t恤,“早知道我早上就跟著過來了,早上沒這麼曬。”
“你沒有猜到嗎?”
“我又不是神棍,”薑遊向前走了幾步站到了樹蔭下,他指了指他的腿,“我這膝蓋,估計要惡化了,研究所不考慮在山腳修個直達電梯麼?”
管清彤打量著他。
薑遊問:“怎麼了?”
“要是你這具身體壞了,你是會換一具還是會修好它?”
“那就不是我了。”
一陣山風吹來,吹走了些熱意。
管清彤也走到了樹蔭下,她說:“我哥哥走之前,他將他畢生所學整理成一份筆記,交給了研究所。”
薑遊抬了下眉毛。
“所以一些相關的研究,他們會來問我的意見,我和研究所也比其他人熟一些,”管清彤往研究所的位置看去,“他們的研究方法,是建立在事實上的,他們喜歡排除掉不確定的因素,留下確定的因素……可是,有時候不確定的因素是必須存在的,有些時候概率沒有任何意義。”
“你看上去很相信我。”薑遊說。
“是的。”
“為什麼?”
“我說過了,在我觀看到的未來中我看到了你,”山風吹著她的頭發與裙擺,“卜卦算命是一門技術,我是華夏現在最好的風水相師,我相信我所觀看到的,”管清彤轉過頭,她盯著薑遊的眼睛,“謝老師的死,你知道些什麼?”
“我隻知道這不是個好消息。”薑遊說。
“什麼意思?”管清彤問。
“我剛買了一個健身環,已經發出來了,打算明天開始就在家裡練呢,”薑遊站直了身體往前走去,“走吧,看看那邊怎麼樣了。”
管清彤看著薑遊的背影,片刻後,她跟了上去。
光暈在唐不甜的眼前不斷的放大。
綠色。
星星點點的綠色凸起遍布在光暈的邊緣,它們再不斷地分裂增殖,向光暈的中心蔓延著。
而光暈在吞噬它們。
恐懼。
她並不恐懼。
她曾見過相似的情景。在蟲屋。在金色的光河中。樟樹的樹枝虯結在一起,迎著天雷的方向而去,金色的雷光下,被擊中的樹枝在一瞬間變得焦黑然後落下,而有更多的樹枝向前湧去,幾乎要將整片天空擊落。
院子。
她來過這裡。當時這裡鏡湖會的精銳都在,有孫修,有胡躍峰,有明神,她看到它是如何崩壞,如何歸於靜寂的。
隻是‘院子’的一片碎片,核心不在,法則破碎。
當支撐著它的法則散去,走向無序的時候,它便會徹底地消失。
所以它在恐懼。
恐懼天劫在她手背上留下的印跡。
可是——
唐不甜感覺到她的胸口也燒了起來。
她能夠斬斷意義。
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她感覺到她靠在一具很厚實的身體上,那個溫和的有些懶散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看清楚了。
她抬起頭看向光暈的中心。
她看到了枯樹,看到了枯樹的根,根已經枯萎了,綠色的液體從枯萎的根上滲出,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裂縫,細小的,微不可見的裂縫,遍布在土壤的深處,她看的很遠很遠……
她看到了天空。
蒼冷的天空,在和她對視著。
天空中沒有裂縫。
她心中隱有所感。
——你看到了什麼?
——它在害怕。
——那你呢?
——我不怕。
握著她手腕的手鬆開了。
她忍不住扭頭往後看去,她的身後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再回頭,她看到了隔在她和院子之間的那道門,門上的裂縫扭曲著,從中長出了無數的枯枝,枯枝纏繞著她,束縛著她。
裂縫背後,有一道視線凝視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指顫抖了起來,手背上的黑色傷疤中隱約有電光閃過,電光灼燒著她的身體,她找到了,找到了她所要斬斷的目標。
綠色的凸點在電光中湮滅。
她的手恢複了白皙光潔。
她一下張開了手指。
下墜著的木刀爆亮了一瞬,接著向上升,飛回到了她的手中。
管諾看到唐不甜睜眼睛,木刀飛回到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