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chapter97(1 / 2)

“什麼事?”沈渢的睫羽黑而濃密,略略遮擋了眼球,看向黎喬的眼神愈發顯得專注而溫柔。

“就,”黎喬被他看得莫名心慌,踟躕片刻才道,“就是,如果把你的事業、家庭,還有,我……做一個排序,你會怎麼排?”

這話問得他臉上燙得都快能煎熟雞蛋了:“這個問題聽起來有點不要臉,但是……好吧,確實就是挺不要臉的……”

沈渢忽然笑了,一手扣住黎喬的放在身側的手指,另手拂開黎喬垂在額前的劉海兒,說:“你彆不好意思,我排就是了。”

“嗯,怎麼排?”

“你。”

近距離麵麵相覷一分鐘以後,黎喬才發現他沒有下文了——就是你,onlyyou,隻有你,隻要有你,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要……是這個意思不?

“不是讓你講甜言蜜語!”黎喬感覺自己就像個開水壺,在熱氣騰騰地叫嚷,“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

“我也是在很認真地回答啊。”沈渢唇邊噙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哎,你——嘶!”黎喬急得挺直了脊背要和他分辨,後背猝不及防一陣暴烈疼痛,他嘶地一聲不得已泄了氣。

“又疼了?”沈渢伸手把黎喬攬進懷裡,讓他的下頜搭在自己肩膀上,伸手替他按住後脊,骨節喀喀一陣輕響。

“唔……”黎喬猜或許是原主的身體有什麼問題,承受不了短期內這麼快的修為暴漲,晉升元嬰時他骨頭就疼了好一陣,一直到吸收了隕星陣多年積攢的陰煞氣才緩過來。

然而現在他已經是渡劫期修為了,彆說這末法小世界找不到第二個隕星陣,哪怕是隕星陣那麼多年積攢下來的陰煞怨氣,對現在的黎喬而言也隻如杯水車薪,起不到什麼作用。

好在黎喬早就習慣了忍受疼痛,而且隻要回到摩訶大世界,他也就不用再承受這種痛苦了。

黎喬瞥了一眼猶在天巫境裡撒歡兒打滾的某個小胖子……這也是他向沈渢提問的原因。

他在摩訶大世界仍有牽掛,是必須回去的,但回去多久他也沒有把握,短則幾個月,長則十數年……修真者的世界,百年都隻在彈指一揮間,他著實無法保證。

而既然已經與沈渢定情,在黎喬看來,那就不好讓沈渢留在這裡空等。黎喬先用點數購買天巫境、再厚著臉皮向沈渢提問,就是為了確認沈渢會不會願意跟他走。

黎喬靠在沈渢肩上,原本疼痛的脊骨在沈渢指尖輕柔的按|摩下,竟然好像舒緩了一些。

“你……”黎喬貼著沈渢熾熱而溫暖的胸膛,感受著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速也難以抑製地加快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準備求婚的蠢直男,手裡攥著個自己掏空積蓄買的大大大鑽戒,試圖給戀人一個驚喜——

沈渢緊緊抱著他,烏黑的瞳孔裡忽然滑過一層沉鬱的暗流,他輕喟一聲道:“阿喬……”

“呃——!”

猛然一陣幾乎如鋼釘刺穿顱骨的痛楚襲擊大腦,黎喬穿著的白襯衫一瞬間就被鋒利的指尖劃破,血湧出來,嘩啦一下洇透了大半個後背!

“主主主主人!”在草叢中打滾的係統小胖子驟然感應到宿主的危機,連滾帶爬地朝他飛奔而來,“你的生命值正在下降!!!”

黎喬知道,他不僅知道,還能感覺到皮膚被破開、骨骼被從身體內生生抽出來的痛楚,他攥緊了沈渢的手臂,眼前一陣陣金星亂晃,他忽然想起了葉榆歌的最後一擊。

他躲過了葉榆歌,卻沒躲過沈渢。

“主人!”係統已經踉踉蹌蹌地跑回黎喬的神識空間,哆哆嗦嗦地報告,“生命值已經下降到70、50……主人你快想想辦法!!”

黎喬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滴落,抓著沈渢的手不停顫抖痙攣,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

他當然知道要想辦法……然而,能擋下從元嬰到渡劫九十九道雷劫、除了皮膚焦黑燙傷毫發無損的人,他的實力,又怎麼可能在渡劫之下?!

“我馬上去係統商城……”係統也馬上想到了這一層,它飛快打開商城頁麵,而後發出絕望的哀嚎,“啊啊啊,我們、我們沒有點數了!”

“沒用……”黎喬艱難地說,“隻要他有心對付我,無論我有沒有防備、有沒有點數,都是一樣的結果!”

沈渢從前極少在黎喬麵前暴露修為,黎喬雖然曾經提防過,比如至今還在沈渢頸上掛著的黑曜石墜子,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從沈渢身上爆發出來的恐怖威壓——

那不是一個小境界、也不是一個大境界的差距,而是從修真凡人到飛升真仙的天塹!!

“放鬆……”沈渢竟還一邊緊緊抱著他,一邊溫柔地低聲安慰他,“等我將魔骨抽出來就好。”

黎喬渾身顫栗,半晌才從唇間逼出模糊不清的字句:“你、你原來是想要魔骨嗎?”

“什麼?”相隔得太近,沈渢反而一時沒有聽清,他側過俊美邪肆的臉,一雙瞳仁如太初鴻蒙般濃稠窅黑,“你說什麼,阿喬?”

“警告,宿主生命值已降到20,當生命值低於10時,為保護宿主的意識體不潰散,係統將自動開啟自救方案,舍棄小世界軀體,回返摩訶大世界!!”

“師、師兄……?!”

“生命值17、16、15……11、9!”

“係統已開啟自救方案,宿主意識將返回摩訶大世界,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外麵的傾盆大雨仍未停歇,室內沒有一絲風,書桌上擱的那支玫瑰卻在無聲地凋落。

意識在溫水裡沉浮,無數人的尖叫、鼓掌和歡呼,粉絲們的聲聲呐喊,以及沈渢最後的那聲“阿喬”,一並卷入旋轉扭曲的漩渦中,漸漸遠去化作虛無。

黎喬霍然張開眼睛。

一時間還會恍惚自己仍躺在娛樂圈小世界、寬大舒適的床上,然而隻要稍稍一動,就能清晰感覺到身下堅硬的石座、撲麵濕冷罡風,以及渾身被伏魔索刺穿的痛楚,隕鐵鏈跟隨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他醒了!”“那魔頭睜眼了!”“玄德掌門,您快看!”……

周圍霎時響起一陣嘈雜聲響。

黎喬撐起身體,轉頭看向聲源處。

一大群正道修士正圍著一個白袍老者,滿目警惕地對他嚴陣以待。這群人腳下不遠還躺著一個斷了氣的修士,當胸插著一把長劍,血已經流乾了,在身下石板洇出深黑色的一團。

“回來。”黎喬掐了個清潔咒,從指縫裡彈掉這些時日以來落下的灰塵,順便朝地上吩咐一聲,那長劍便撒嬌似的“嗡嗡”兩聲,從修士胸口拔地而起,直衝進黎喬手裡,還想親昵地貼著他蹭蹭,被黎喬嫌棄地也打了個清潔咒,才蔫頭耷腦地歇了。

“你、你這魔孽,竟無故指使你的魔劍殺人!”那群正道修士中有人按捺不住,隱在白袍老者身後嚷道,“如今你非但毫無悔改之意,還與魔劍這番親昵作態,你、你泯滅人性、其罪當誅!”

“這可不是魔劍,”黎喬絲毫不在意正道修士一口一個“魔孽”,隻隨口糾正道,“這可是玄天門放在劍塚、萬年無人拔|出的仙劍。就算你們眼熱它偏偏認我當主人,也不能空口誣賴它是魔劍——掌門老頭兒,你說是吧?”

黎喬的目光落在人群最前頭的白袍老者身上,老者身後有正道修士怒道:“魔孽,你竟敢對玄德掌門不敬,果然是無師無長、不懂尊卑的東西!”

玄德道人是玄天門的掌門,如今有合體期修為,算起來還真曾是黎喬半個師尊,不過黎喬滿不在乎,他承認的師長,唯有師兄沈堰一個罷了。

玄德道人擺擺手,示意身後那人噤聲,他微微捋須,一副仙風道骨姿態:“貧道此來,一是想為王道友討回公道,二是令你交出魔功秘籍,免得讓更多人為禍蒼生……”

黎喬輕輕“嗤”了一聲,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這話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他解釋一萬遍自己就是從娘胎裡帶的也沒用,這群人壓根不在乎什麼冠冕堂皇的避免為禍蒼生,不過是覬覦他那輕輕鬆鬆就能一日千裡的捷徑罷了!

“老頭兒,我願意在這跟你廢話,”黎喬毫不客氣地打斷玄德道人,說道,“隻不過還想問你一句,我師……沈堰,他還活著嗎?”

以他目前的處境,他不能對沈堰表現得太親近。

“交出魔功秘籍,”玄德道人一臉的悲天憫人,“貧道可以讓你在死前再見他一麵。”

……這麼說,就是還活著了。

黎喬腦海中難以控製地浮現沈渢溫柔的臉,以及脫出世界之前,他在耳邊聽到的那一聲“阿喬”,神色中閃過片刻的迷茫——看來,隻有親眼見到沈堰本人才能知道了。

“玄德掌門莫要可憐他!”“殺了他,為王道友報仇!!”“將這魔孽剝皮拆骨,叫他嘗嘗厲害,不信他不說出魔功秘籍——”

玄德道人背後的正道修士們卻顯然又恐懼、又匱乏耐心:黎喬平白無故能從重重術法禁錮中消失又出現,還能指揮仙劍殺人,他們不及早將他控製住、剝奪力量,著實是難以心安!

“厲害?”眼見玄德與身側數位高階修士上前一步,準備再次動手,坐在高台之上、被重重陣法咒術禁錮的年輕魔尊,忽然牽起嘴角,輕輕問道,“所以說,誰能叫誰嘗嘗‘厲害’,誰就擁有裁決對方生死的權力,這是你們也認同的道理,是嗎?”

“修真大道,強者為尊!”玄德道人冷聲斥道,他再上前一步,感受身後逐漸散發出來的、屬於大乘期修士的威壓,心內安定無比,“你既已墮入魔道,還來跟我等講這些凡俗的正義,未免天真純善了些……”

“不是為了說服你們啊。”黎喬唇邊忽而綻出驚心動魄的一個微笑,在識海中對係統輕聲道,“……隻是想在師兄那兒搪塞得過去而已。”

在玄德道人駭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黎喬周身的空氣驟然撕裂,一股巨大的狂風平地而起,天際傳來轟隆隆的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