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瑤打開門鎖，嘭！關上薄薄的門板，插好了插銷。
蠟燭被點亮，燭光沿著門板縫隙滲進了昏暗的房間裡，父親和二哥坐在外麵罵罵咧咧，一邊吃著她做的麵筋，一邊對著她一頓數落。
祁瑤抱著蛋蛋，聽見父親喋喋不休：“真是翅膀硬了，還敢刮老子的臉，明天就把那隻雞給賣了換酒，有種的她就殺了老子啊！看她敢不敢！”
“趕緊賣啊，早就該賣了！我要吃肉乾，你回家的時候給我帶！”
“肉乾個屁啊，還不如多買壺酒！”
“死老頭你帶不帶，不帶我揍你啊……”
淚水從祁瑤的臉上滑落，她摸出枕頭底下的合照，靠著床沿無聲啜泣。蛋蛋“咯咯”叫了一聲，湊到殘破的棉衣上輕啄棉絮，蹲在她身側始終沒有離開。
祁瑤擦掉眼淚，輕摸著它的羽毛喃喃道：“怎麼辦啊，我們能去哪裡？”
缺少照明物品的包壘營地在入夜後是那樣黑暗，隻有空中的朗月灑下朦朧的光華，摻著深秋苦寒的風，好冷。
第二天四點，祁瑤準時清醒了。
父親和二哥還在呼呼大睡，她摸黑走出房間，躡手躡腳地洗漱完畢，又從廚房收拾了剩餘的食材，然後扛起昨晚整理好的行李袋，抱起裝著母雞的紙箱，在鎖好自己隔間的門板後，悄悄下了二樓。
等到把所有東西裝進小車，她趁著蒙蒙亮的天色，推動小車離開了家。
……
等到祁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肚子咕嚕直叫，他餓了。
走到客廳，祁瑤居住的隔間裡麵一絲動靜都沒有，平日裡總有幾聲雞叫的。
大概帶著出門做生意了吧，真跟防賊一樣防著他呢？
在這混亂的末世，一個沒什麼本事長得又醜的丫頭又能跑去哪裡？到了晚上還不是要回家？嗬嗬。
祁父冷笑起來。
走進廚房一看，案板冰冷，空空蕩蕩，連裝著醃菜的罐子都沒剩下。
“死丫頭真不做飯呐！”
他罵了一句，撈起桌上的水壺猛灌了口劣酒，哼哼唧唧地走到陽台上唱歌去了。
……
祁瑤在找順風車，她想帶著自己的餐點小車一起離開包壘營地，去那些安全的城市或者基地。
她一共攢了25個白券、40個灰券，如果能找到安全的地方，這些貨券足夠她省吃儉用活上一個月，隻可惜……順風車的車費太高了，她問了三家，連人帶餐點小車，最少的都要收40個白券！
“大叔，求求你，算我便宜點吧！”祁瑤扒著車窗，向車隊的領頭苦苦哀求，“我身上就20個白券了，能不能……”
“不能！”領頭打斷了她的話，撇過頭不去看她那張爛臉，說：“你又不肯扔掉那個破餐車，真放上來我就得少搭一個人了，這個錢你必須補齊，不然沒門！”
好說歹說都沒人願意低價載她，祁瑤推動小車離開，隻剩下了滿心的失望與迷茫。
中午了，半個白天即將過去，要是再找不到順風車的話，她就隻能回家……不，不能回家，她寧肯帶著蛋蛋住到北邊那些破屋子裡去，也絕對不會再回家了！
可要是一直搭不到順風車離開這裡呢？末世來臨後他們祁家是最早來到包壘營地的一批人，這裡很多居民都認識她，父親和二哥遲早會知道她的行蹤，還是說……
祁瑤抬頭望向圍牆之外的天空，那裡充滿著未知與危險。
她要獨自上路，去陌生的世界闖一闖嗎？那她能有足夠的自保之力嗎，遇到喪屍和變異野獸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誒，你怎麼在這裡呀？”
帶著驚喜的聲音近在咫尺，祁瑤聞聲望去，看到了站在十步遠的身影——是昨天早晨購買雞蛋餅的女孩子。
她旁邊跟著那個身手不錯的男人，手裡捧著一隻帶蓋的鐵鍋，氣孔裡還在冒出熱氣。
這個味道，嗯，豬油和蔥花？！
祁瑤瞬間想起來，昨晚遇見的民兵，他們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對於在路上遇見雞蛋餅小車的事，錢蓁蓁也很意外。
她忙了一上午，正想著送完豬油拌麵就去買雞蛋餅，沒想到人家就在路邊。
“你賣雞蛋餅嗎？我和我的員工還沒來得及吃午飯，要不你再給我們做兩個雞蛋餅吧，我們去一趟民兵小屋，等會兒就來拿。還是3券一個，對吧？”
見她點數貨券，祁瑤連忙擺手，赧然地說：“我、我不做雞蛋餅了。”
……材料都被吃光了，還拿什麼做呢？
“啊？不做了嗎？”錢蓁蓁略感遺憾。
她打量著麵前的雞蛋餅老板，發現她身上的棉衣比昨天更破了，而且手上還有淤青，頭發也被揪掉了一撮兒……似乎打過架。
隻是兩麵之緣錢蓁蓁也沒多管閒事，拉好小挎包的拉鏈後就離開了，“那有緣再見啦。”
祁瑤輕歎口氣，繼續推動小車前進，可是剛推一會兒，她又停下來，轉頭望向了遠去的背影。
如果帶著豬油和蔥花味道的食物是他們做的，那他們是不是有店鋪呢？會不會還缺人手？
祁瑤咬了咬唇，低頭絞著雙手猶豫不決。
……
時間已近中午，包壘營地的中心街區熱鬨起來，流浪者們來往穿行，幾家店鋪門口被忙著交易的人們堵得水泄不通。
一路往前走去，錢蓁蓁看到不少人在就著冷水吃壓縮乾糧，便伸手一提，打開了鍋蓋。
濃鬱的豬油蔥香味隨風飄散，帶著熱騰騰的煙火氣息，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啥味道啊？我在做夢嗎？”
“誰，哪裡，什麼吃的？！”
“太香了！啊啊啊，好像是豬油的味道！”
距離近的流浪者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那味道是從眼前飄過的鍋子裡散發出來的，立即跟上去追問：“兩位，這是什麼食物啊？能不能……咳，怎麼賣的？”
其他人聽到交談聲，也跟了過來，“對啊，哪裡來的，多少券？”
“這是豬油拌麵。”錢蓁蓁停下腳步，隻讓他們看了一眼就蓋起了鍋蓋，“你們想吃的話可以去營地北麵，用勞動換取這種食物。”
“真的假的啊，還有這種好事？！”
“該不會有什麼陷阱，買賣器官的黑心店之類的，騙我們過去吧？”
“反正我不信，你們信嗎？”
“大家過去看看就知道了。”錢蓁蓁沒有辯解，“哦，提醒一下，這食物是限量的，願意用勞動換食物的人可要抓緊機會。”
話音未落，外圈圍觀的人群裡，有流浪者拔腿就跑，向著北側衝刺而去。
她沒再停留，帶著阿淼離開人群，走去了民兵小屋。
剛過去，就瞧見郭隊長在門外溜達，瞧見他們之後，熱情歡迎道：“小錢啊，你們來啦，快進來坐坐。”
昨晚回到家，他分餅給家人吃，孫女特彆喜歡，喊著爺爺再買，他不想讓小朋友失望，所以剛到中午飯都沒吃就過來等著了。
推開屋門，裡麵有男有女，一幫民兵齊刷刷地站起身來，麵前還放著各種各樣的餐具。
“這位就是錢老板！”
昨晚吃了豬油渣餅的民兵第一時間介紹，又殷勤地湊到阿淼身邊端過了鍋子。
“錢老板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豬油拌麵。”
打開鍋蓋，滾燙的熱氣還未散去，民兵們聞到那股久違的油香，一個個瞪直了眼睛。
麵條裹著油亮的光，從筷子中間滑不溜秋地落下去，還帶著彈勁兒，汁水濺到旁邊一個人的手背上，他沒忍住，抬手放到唇邊抿了抿，望著隊長手裡分發麵條的公筷，重重地咽了下口水。
“這幾天就麻煩大家了。”錢蓁蓁笑容滿麵，她跟這些民兵不熟，也沒什麼好聊的，隻能撿著無關緊要的話題諸如營地的曆史來源啊有名的居民和商人啊談一談。
有人問她：“錢老板，我們休息的時候，能不能也去你那裡用勞動換食物啊？聽說你還賣彆的呢。”
“當然可以！”錢蓁蓁非常歡迎，她的石料和沙土才屯了十分之一，急需大量人力，所以先前才會在中心街區那裡“王婆賣瓜”吸引客源。
今天是第二天，她和阿淼起了個大早，準備了比昨天多兩倍的食材，就等著客人們上門給她工作呢！
幾乎所有民兵都舉手回應：“我們休息了就去，還帶家人一起去！”
老郭狠狠羨慕了！他年紀大，又是隊長，抹不開臉親自上陣，隻能說：“咳咳，我喊家人去。”
錢蓁蓁和阿淼沒有多留，收走鍋子之後匆匆趕往旅館，門口應該排起長隊了，他們得趕緊回去做生意。
沒想到剛剛穿過中心街區，斜裡就有道身影衝出來，棉衣破口飄了一路的棉絮。
“你、你好……”
是那個賣雞蛋餅的小姑娘，埋低臉龐站在麵前，絞著雙手，忐忑不安地問：“請問你們店裡缺人手嗎？我、我很缺錢，想找個地方打工。”
“打工？”錢蓁蓁一愣，冷靜反問：“營地裡還有其他店鋪，你怎麼找上我了？”
祁瑤回答：“他們不收我……覺得我沒用。”
錢蓁蓁：……[笑哭.jpg]
哪有毛遂自薦的人說自己沒用的，不怕落選嗎？
“那你會做什麼呢？”
祁瑤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發抖的聲音穩定下來：“我媽媽以前是做小吃攤生意的，我三歲開始就跟著她一起上街了，讀書放學之後我也會去找媽媽陪她到深夜才回家，作業都是在餐車邊做的，所以我……我……”
見她心急如焚的模樣，錢蓁蓁歎口氣，幫她說：“你想說自己會做吃的？”
“嗯嗯！”o(╥﹏╥)o
錢蓁蓁認真考慮了下，還有四天不到的時間，要想徹底完成囤積石料和沙土的計劃就需要大量的人力，也就是大量的食物，光靠她和阿淼怕是要累癱，確實需要有人幫忙。
所以，請雞蛋餅老板做個“臨時員工”也不錯？
不過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在旅館外麵錢蓁蓁也看不到“客人信息”，便說：“行，那你跟我來試工吧，先做半天看看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送達~！7500+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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