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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點,池遲打開相機，調試了一下，然後把相機舉高,讓自己入鏡。
他穿著襯衫,換了個紅色生氣的發卡，在家裡轉了一圈，然後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光線範圍。
“大家好，這裡是小廚神遲早早,今天沒有給大家帶來菜譜,今天給大家帶來幾個問題的澄清。”
“第一個問題,小廚神有沒有團隊？這個肯定沒有，因為沒有團隊看得上我。”池遲清了清嗓子,“不是,正經回答一下,確實沒有團隊，因為窮,養不起團隊。如果有團隊,那我也不能……唉……”
“有件事情我瞞著大家很久了——”
池遲拉開鏡頭：“我的料理台對麵就是我的床。”
為了拍這個鏡頭，他還特意疊被子了。霍小茶的瑪卡巴卡玩偶還放在枕頭上。
“前天做黃金脆皮水果軟糖的時候，用油炸，結果弄得一整個房間都是油煙,做夢都夢見自己在油鍋裡遊泳……準備過幾天搬出來做。唉,小廚神的煩惱。”
“第二個問題,上一個視頻出現的助手是誰？謔謔是我在做大饅頭之後才招到的助手，大齡男青年,身高一米九,品貌端正,單身沒錢，無房無車，無各種不良嗜好，過來找工作，投奔住在我家樓下的親戚，”
“至於我為什麼會收他當助理，其中原因有點複雜，讓他自己解釋吧。他現在在廚房做午飯，過去看一下。”
鏡頭裡，池遲的拖鞋啪嗒啪嗒。
池遲拉開廚房的玻璃門，悄悄靠近霍成。
霍成係著和池遲同款的大一號小碎花圍裙，正切菜。他聽見池遲過來的腳步聲了，但是他矜持地沒有轉頭。
池遲又往前邁了一步：“謔謔……嗷！”
池遲抬起手擋著眼睛，連連後退：“洋蔥，好辣！”
他退到三步開外，霍成摘下手套，幫他揉了揉眼睛。
池遲眼眶通紅，敬業地舉著相機：“謔謔，我問你……我們今天中午吃什麼？”
“中午吃番茄洋蔥肥牛煲，還有海鮮蘑菇濃湯。”
“好耶！”池遲吸了吸鼻子，把話題拉回來，“我再問你，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霍成收回手：“我在來的路上出了車禍，身上帶血，你誤以為我是逃犯，打電話喊物業。”
“嗯。”池遲把鏡頭轉回來，“事情就是這樣，根正苗紅男青年來我們這裡找工作，路上出了車禍，我就以為他是壞人，打電話喊物業過來。”
“有物業回執單，還有他出車禍的筆錄回執單做證明。”池遲頓了頓，“後來發現是誤會，我覺得很愧疚，就收留這個失業男青年做助手。”
池遲拿著相機，一邊往邊上走，一邊說：“說是助手，其實他鏡頭感很不好，平時相處還好，往鏡頭前一坐就氣場全開，像是做財經節目的，畢竟是一米九的大個子——”
男人最最最在乎的身高，就算池遲沒長到一米九，但是他的助手長到了一米九。
池遲與有榮焉，時時刻刻掛在嘴邊！
“我每次和他站在一起，都覺得有點壓迫。之前磨合了好幾天，本來打算水果軟糖的視頻和他一起拍的，結果總是磨合不好，就隻能我自己上了，讓他在旁邊打打下手。”
“噢，對了，我還和他簽了合同，交了社保，我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
“第三個問題，我做的東西是不是都吃了？那當然了，前幾天做的水果軟糖，還放在冰箱裡，我已經吃了一半了。”池遲打開冰箱，把糖果拿出來，“我們家冰箱最上層，是小廚神的作品展示區。還剩下三個，我吃一個好了。”
“為了避免以後產生誤會，我以後會把自己吃完東西的視頻拍下來，放在下一期的結尾，作為彩蛋的。”
池遲自己吃了一個水果軟糖，又捏起一個，遞到霍成麵前：“我的小助理也吃一個。”
霍成微微低下頭，從池遲的指尖上銜走糖果，含進嘴裡。
“還有一個留著下午吃。”
等下午小崽崽放學了，給小崽崽吃。
池遲在他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笑著問他：“謔謔，好吃嗎？”
霍成頷首，認真備菜：“好吃。”
“老板對你好不好？”
“好……”霍成的聲音稍微有點低。
“你怎麼好像被我綁架了一樣？老板對你好不好？”池遲上前，從木製菜刀架上抽出一把……細長的錐子？
這是什麼時候添的廚具？他怎麼不記得了？
池遲把錐子塞回去，換了一把刮水果皮的刮皮刀，拍在桌上，給霍成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老板對你好不好？我拿著刀問你。”
霍成啞然失笑，頷首道：“好，老板對我很好。老板人很可愛，很溫柔，從來不加班，還讓我和他一起吃飯。”
“嗯。”池遲滿意了，把刮皮刀放回去，“努力工作，爭取年底給老板我換個大廚房。”
池遲轉過身念叨：“這就是我最最最喜歡我的小助理的地方。他和我的口味屬性完全匹配，我愛吃的東西，他都愛吃。”
“一開始入職考試的時候，我請他吃了經典奶油堅果發糕，他吃第一口就說‘好吃’。我當時就下定決心，就是這個人了，這個人就是我的助理了。”
“今天的視頻就到這裡，提到的一些證據，如果你們想仔細看看，我可以打碼發上來。”池遲碰了碰霍成的胳膊，“謔謔，轉過來，擺個姿勢，我拍個封麵。”
池遲一手舉著相機，一手豎起大拇指。
霍成……霍成站得板正，麵無表情地比了個“耶”。
“你一點都不上網衝浪的嗎？”
“抱歉。”
兩個人對視一眼，池遲伸出兩根手指，霍成也換成了豎起大拇指的姿勢。
池遲：？？？
霍成：？？？
池遲默默地舉起刮皮刀：“我真的要換助理了，一點默契都沒有。”
霍成提問：“那今天中午的肥牛煲算誰的？還有海鮮蘑菇濃湯。”
“……”
他算是抓住池遲的命脈了。
“再來一次，最後一次搭不上，我就不……我就隻吃一點點飯。”
最後，霍成剛豎起拇指，池遲就一把握住他的拇指：“OK！”
池遲關掉相機，導出原片，開始剪視頻。
中午的飯很好吃，池遲吃得高興，換助理的事情後延一天。
下午，兩個人挨在一起剪視頻。
池遲撐著頭：“說真的，你這次的表現挺不錯的，說的那幾句話都挺有梗的，下次繼續保持。”
霍成虛心學習：“具體指哪一句？”
池遲反問他：“你總共說過幾句話？”
霍成數了數：“六句。”
“總共就這幾句，還要問我是哪一句嗎？”池遲癟了癟嘴，繼續剪視頻，“不過我覺得你這樣的狀態也挺好的，你不用自己找話題，你就做事情，然後回答我的話就行了。下個視頻可以試試這種方式。”
霍成頓了頓：“我是機器人？”
“沒錯沒錯，就是這種狀態，好搭檔。”池遲攬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囑咐他，“對了，你千萬彆把我有個小崽崽的事情說出去。”
“為什麼？”
“不太好，我拍的是美食，又不是小崽崽，還是保護他一下比較好。”
“好，我知道了。”霍成往後靠了靠，手搭在池遲身後的沙發上，池遲小小隻的，就像是把他圈進懷裡。
池遲轉頭看看他，見他好像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表情也很單一。當然，霍成的表情一直很含蓄內斂，池遲是通過默契感知到他有點累的。
“你怎麼了？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還好。”
就是這幾天打兩份工，公司那邊要開會，這邊還要追老婆，他昨天晚上稍微熬了一會兒夜。
池遲眨了眨眼睛，關切道：“那你回家去睡覺吧，這個視頻不長，我自己剪就好了。”
霍成拒絕了：“不用，我等你剪好。”
池遲想了想：“那你就在沙發上眯一會兒吧，我去給你拿毯子。”
兩個人各退一步，霍成不回家，池遲把自己的小熊連體毯子搬出來，把他按在沙發上。
“快睡吧。”池遲給他蓋上毯子，“你肯定是做飯太累了，早知道今天中午我來做飯了。”
霍成正色道：“你做飯……這不太好。”
池遲一掌拍在他的腦袋旁邊：“給我睡覺，彆說話。你睡著了，沒人當你是啞巴。”
池遲轉回頭，抱著電腦，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去剪視頻。
霍成平躺在沙發上，因為長得太長，半截腿都露在外麵。他身上蓋著池遲的毯子，池遲把他包成一個“小寶寶”。
毯子蓋得有點靠上，霍成一低頭就能聞見毯子上淡淡的香味，應該是池遲常用的洗漱用品的味道。
霍成轉頭看了一眼池遲，池遲戴著耳機，架著腳認真剪視頻，見他看過來，也抬頭看著他，朝他“噓”了一聲。
霍成收回目光，閉上眼睛。
達成目標，在老婆家裡睡覺。
雖然是他一個人睡的。
*
這次的視頻不用什麼技巧，池遲隻花了一個下午就剪好了。
他剪好視頻，霍成也醒了。
池遲把視頻給他看過一遍，就上傳提交審核。
池遲放下電腦，長舒一口氣，站起身：“邁過了一個大坎，走，下樓去喊張大爺，去接小崽崽，今天晚上我請吃飯。”
獎勵一下自己，雖然已經澄清了，但是他不能白白挨罵。
必須出去吃一頓好的。
池遲戴著墨鏡，甩著車鑰匙，吊兒郎當地走下樓。
張大爺穿戴整潔，跟在他身後：“你能好好走路嗎？”
“不……”池遲話還沒完，腳下一滑，差點一屁股坐在樓梯上。
霍成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扶好。
這是池遲第二次差點在樓梯上摔倒了。
池遲向他道了謝，蹦躂兩下，重新恢複活力，跑出樓道。
樓下涼亭裡，大爺大媽看見他們一起出來，十分震驚。
“完了，老張肯定是要跟小霍打架了！”
他們朝張大爺喊話：“老張，你都一把老骨頭了，彆打架了，過來打麻將吧。”
“是啊，小霍，你也彆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