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的甲醛味濃重得她簡直要捂住口鼻。
他們四個人挨挨擠擠地站在門邊。
萬祺一臉驚恐地抱著手臂;路顯揚則在用力地搖晃著湖藍的肩膀——對方依然神情呆滯,但卻抬起了手,在虛空中做出了一拉一扯的動作,像是在演什麼木偶戲。
沒有人察覺到眼前的不對勁。
拿玫轉過頭。
地上的炭盆還在燃燒著。
漆黑的煤炭,凝聚成一團顫抖的、瘋狂的火浪。火星四濺,燒出了劈裡啪啦的響聲。
她直覺地伸手去推門——
“嘎吱”一聲。
他們又回到了電梯裡。
“你剛才說什麼?”路顯揚摟著湖藍,試圖將那雙躁動不安的手壓製下去,又轉過頭來問她。
拿玫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我說——反了,電梯裡的一切都是反的。”
路顯揚狐疑地抬頭看了看:“沒有反啊?”
拿玫抬起頭,
樓梯指示和廣告的方向分明都是正常的。
電梯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明晃晃的燈光將幾個人的臉照得異常慘白。
是她看錯了嗎?
10——9——8——
電梯還在緩慢地往下降。
路顯揚一邊安撫地拍著妹妹的背,一邊說:“是你看錯了吧。”
拿玫按了按太陽穴。
如果說她隻是看錯了……
那麼該如何解釋那麼真實的幻覺呢?
6——5——4——
他們到底在哪裡?
在電梯裡……還是在1901?
視線漸漸變得有些模糊。
不知是不是這狹窄的空間讓她有種缺氧的感覺。
拿玫昏昏沉沉,她用手扶著電梯內壁來保持平衡,又轉頭去看其他人。
“你的嘴唇怎麼變成紫色了。”她指著萬祺,十分驚奇地說。
萬祺像喝醉了嘴一樣,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你也是啊,而且你的臉很粉哎……這是什麼,櫻桃色嗎?哈哈哈,還挺好看的。”
3——2——1——
“叮。”
電梯終於停了。
指示著“1”的紅燈亮了起來。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她們都齊刷刷地轉過頭去。
門外正是他們熟悉的、寬敞的一層電梯間。
明亮而溫馨的燈光,仿佛也屬於另一個世界。
該出去嗎?
拿玫猶豫了一秒。
路顯揚的身體卻猛地要朝後倒過來。
她及時躲開了。
對方一個踉蹌,恰好撞在萬祺身上,兩人都發出了吃痛的悶哼。
推他的人是湖藍。
一直被他乖乖摟在懷裡的、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小女孩,突然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去。
又用力地將他推回電梯裡。
她以奇怪的、倒退的姿勢,走出了電梯。
麵對著電梯裡的眾人,她的嘴角依然僵硬地向上揚起。
“出——不——去——了——”她緩慢地說。
路顯揚本能地朝湖藍伸出了手,試圖追上她的腳步。
他的半個身體已經離開了電梯。
拿玫卻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電梯門合上了——
路顯揚抬起的手指觸碰到了乾燥的、光滑的黃色膠帶。
——視線天旋地轉。
在他麵前的並不是電梯的金屬門,
而是1901緊閉的房門。
隻是這間房門——赫然被又粗又寬的黃色膠帶,嚴絲合縫地粘了起來。
沒有留下任何的縫隙。
連鑰匙孔和門把手都已經被膠帶死死地密封住了。
原來湖藍重複的、一拉一扯的動作,隻是在將這間房門牢牢封死。
電梯也隻是幻覺。
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
可是她的人卻已經消失了。
甲醛和一氧化碳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鼻的氣味讓人有種昏昏沉沉的窒息感。
路顯揚衝到落地窗前,試圖開窗透氣,接著他才回憶起來——
剛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拿玫就讓他去開過窗了。
但窗戶也是封死的。
他幾乎已經無法思考了。
大腦一片空白。胃裡也在翻騰倒海,他強忍住了嘔吐的**。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他們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了嗎?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他的心臟縮緊,幾乎變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紙。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這是一部恐怖電影的話,那麼此時已經演到了大結局。
他們直接來到了這個遊戲的最後一個關卡。
是生還是死,就在這最後一搏了。
“鬼打牆……拿玫……”殘存的理智讓他又回憶起了這幾個關鍵詞。
路顯揚轉過身,在模糊的視線裡,努力地辨認出了還倚靠在門邊的拿玫。
他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幾乎是對著這張臉吼了出來:“還記得嗎……上次鬼打牆是你帶我們出去的。這次你一定也可以——做點什麼!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