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情不自禁地朗誦道。
他在演奏。
為她演奏。
但圭莉卻在旁邊氣得跳腳。
顯然他並不懂什麼黑色灰色亞麻色少女。
然而……
彈鋼琴。
在一個恐怖の遊戲裡!!
難道他們還以為自己在玩節奏大師嗎!!!
“你們到底在乾嘛?!”圭莉生氣地說。他忍不住了,終於將那本厚厚的檔案朝著拿玫扔了過去。
拿玫:“?”
檔案落在她腳邊。
她撿了起來,翻開第一頁。
圭莉又震驚了:“???為什麼你可以打開?!”
拿玫:“因為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
說著她就唱了起來。
Valis側頭看著她,溫柔的眼裡含著笑意。他的演奏停了下來。旋律一轉,開始為她伴奏。
圭莉:“……”
什麼鬼?!
無人為他作答。
眼前兩個人在開心K歌。
反而是他自己在腦海中漸漸繞過彎來。
“我知道了。”圭莉說,“因為……鋼琴。”
“鋼琴不可能白白放在這裡。它是觸發下一條線索的機關。”
想通了這一節,他惡狠狠地看著拿玫:“你、你早就知道?”
拿玫對他拋了個媚眼;“你說呢?”
圭莉:“呸,瞎貓碰上死耗子!!”
拿玫繼續深情演唱:“我喜歡我,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
而彈琴的Valis則始終望著她。
*
但拿玫終於還是要去看那本厚厚的檔案。
打開它的一瞬間,他們猶如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掉入了無儘深淵。
他們看到了極其可怖的內容。
檔案裡滿是陳年的舊照片。
【第一頁】
一個男人神情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他被剃了光頭。在他身後,某種奇怪的裝置固定著他的身體,讓他以某種奇怪而僵直的姿勢坐在那裡。
而在他身後,一個長而尖利的金屬杆,直指著他的大腦。
下麵是一行小字。
“**取腦”
拿玫:“也就是說,拍完這張照片之後……”
Valis:“照片上的人,大腦就會被洞穿。”
但照片上的他神情麻木而懵懂。
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死亡一無所知。
【第二頁】
他們看到一個上半身赤/裸的男人。
他並不瘦,腰間一圈贅肉,被褲子深深地勒了進去。
浮腫的皮膚上滿是鮮豔的紅色癤腫。破爛的皮膚大片大片,像人體上開出了腐爛的梅花,幾乎快要脫落出來。
甚至於……連他的雙眼裡都爬滿了可怕的膿液。
他神情渙散地望著鏡頭。
姿勢很溫馴。
下麵是另一行小字。
“注射梅毒”
“淋病組織植入眼球”
Maxi打了個寒噤。
【第三頁】
一個母親抱著自己新生的孩子。
母親的頭發和牙齒都脫落了,她大張著嘴巴,卻隻剩下幾顆黑米一般的殘牙。
她懷中的孩子……
沒有眼睛。
稚嫩的臉上,本該長了眼睛的部位,卻隻剩下皺巴巴的、新生嬰兒的皮。
這讓他的臉如同一張古怪的人/皮麵具。
“孕婦定期飲用含有枯葉劑成分的牛奶”
往下的圖片越來越猙獰。
給青少年進行腰椎穿刺。
在成年男性的身體上移植山羊和野豬的睾/丸。
對癌症患者實行全身放射性實驗。
將開水、母牛血和電擊作為治療方式。
……
他們再翻開了一張照片。
一群人挨挨擠擠地坐在牢房一般漆黑而肮臟的房間裡。
他們骨瘦如柴,綠森森的眼睛,如同昆蟲的複眼一般,凝視著鏡頭。
可怕的是……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與他們相同的白大褂。
“啊!!!”
看到這裡的Maxi,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將這本檔案打翻在地上。
“這是什麼意思?”
“為、為什麼他們會穿著……白大褂?”
拿玫將這本檔案又撿了起來。
她翻到下一頁,卻看到了一整頁密密麻麻的解釋文字。
拿玫:“啊,太長不看。”
Valis將檔案接了過來。
“這上麵寫的是,這些人是實驗室的實習研究員,他們自願加入一項人體放射性試驗。”
“他們在這些密封房間的空氣裡,釋放了放射性碘,以測試其對人體的影響。”
Maxi倒吸一口冷氣:“他們是自願的……”
Valis:“對。”
拿玫:“但他們都是實習生。”
圭莉冷笑一聲:“實習生沒有人權,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自願?一樣都是小白鼠。”
拿玫:“不,他們不是小白鼠。”
她凝視著那張照片。
照片上人人的臉色都灰暗而絕望。
拿玫:“他們是蟑螂。”
他們已經不再是人。
而是活在這家醫院裡的蜘蛛和蟑螂。
他們被肆意地玩弄、切除和撕裂。
在黑暗的臭水溝裡苟且餘生。
圭莉:“這個醫院……根本不拿人當人。”
拿玫卻若有所思道:“也許這不是一家醫院。”
“什麼意思?”
拿玫:“我們一直都被這個狗遊戲給誤導了。”
“因為任務是「治愈」,就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就是一家精神病院。”
“但是很顯然,這裡發生的一切,和心理疾病都沒有任何關係。這不是醫院,而是一個秘密的研究所。”
“研究的對象是活人。”圭莉沉著臉道,“所以,在手術室裡釋放安非他命,還有在走廊上安裝驚嚇裝置……”
拿玫:“也都是「試驗」的一部分。”
“還有太平間。”Maxi捂著臉,發出了抽泣,“難怪太平間裡會有那麼、那麼多的格子……這裡一定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我們該怎麼辦?”
她絕望地抬起頭。指縫裡漏出一隻眼睛,猙獰的紅血絲和渾濁的淚水,爬滿了她的眼眶:“我們也會死嗎?”
圭莉:“完成任務,就不會死。”
“可是任務隻有兩個字。”
“‘治愈’。”
“——到底該治愈誰?用怎樣的方式去治愈?而這一切又和這間實驗室有什麼關係?!”
回答了一個問題。
卻又有無數個問題拋出來。
他們依然站在無儘的黑暗裡。
就在此時,鋼琴雜亂無章地響了起來。
那並不是德彪西,而是一支極其恐怖的樂曲。它無比嘈雜、狂躁、瘋狂,如同鈍刀一般,淩遲著他們的耳膜。
Maxi捂著耳朵尖叫道:“是、是誰在彈琴?!”
她大膽地抬起頭。
鋼琴凳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窈窕的身影,被包裹在寬大的白色衣袍裡。
她慢慢地轉過頭來。
一張沾滿綠色粘液的臉。
護士對她詭異地一笑。
Maxi猛地後退一步,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
“我受不了了!!!”
尖利的叫聲也仿佛融化進了恐怖的樂曲裡。
她暴跳起來,奮力撞向寫著“逃”字的那一麵牆——
單薄的身影與那鮮血淋漓的“逃”字交疊。
她消失了。
*
Maxi向前踉蹌了幾步,緩緩站直了身體。
但她卻看到了無比熟悉的景象。
腐爛的氣息。
漆黑的手術燈。
爬滿鐵鏽的操作台。
還有一個……
巨大的手術台。
這是太平間旁邊的那個手術室。
她回到了地下一層。
“滴答”
“滴答”
一片死寂裡,她隻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漏水的水龍頭發出的規律聲響。
接著她看到那張床動了。
手術台輕輕地移動著,滑輪在地上發出了刺耳的、摩擦的聲音。
它朝著Maxi的方向滑動過來。
“治愈……”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