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玫慢慢轉過身去。
她將牆上的手術刀抽了出來, 湊近去看。
“為什麼要說?”拿玫說,“當然是因為你想說啊。”
axi:“?”
她抬起頭:“不是嗎?你剛才說的每句話裡,都透出了‘我好想說, 快來求我, 求我我就告訴你’的信號呢。”
axi:“……”
拿玫把柳葉刀遞給了valis。
valis接了過來, 很自然地說:“要殺了她嗎?”
拿玫嚇了一跳:“???不不不, 我們是守法公民啊。”
她又默默吞了吞口水:“隻是想跟你玩醫生遊戲啊。”
valis:“……”
他推了推金絲邊眼鏡。鏡框下的眼神充滿禁欲。
拿玫激動地說:“哥哥快給我開刀!!”
valis:“?”
眼看著兩個人又進入無法被打擾的戀愛模式。
axi:可惡,好討厭被無視的感覺!
於是她冷冷地說:“還記得書房的檔案嗎?裡麵有一張照片, 是一群穿白大褂的人。”
這話當然成功吸引了圭莉的注意力。
他眼巴巴地轉過頭來, 期待著axi繼續說下去。
但拿玫依然像沒有聽到一樣,興致勃勃地指導valis握住手術刀。
另一隻對著axi的手還像揮蒼蠅一樣, 在半空中揮了揮。
axi:“!!!”
她繼續冷冰冰地說:“沒錯,那就是一個很明顯的暗示。”
“這其實也是我們在這個遊戲裡扮演的身份。看似穿白大褂,但其實我們也是被「試驗」的一方。我們不是醫生, 而是病人。”
圭莉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
“其實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 我也有預感。”他遲疑地說,“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局遊戲真的這麼難。”
拿玫從旁邊翻到了一個聽診器, 幫助valis戴在脖子上。
而他非常順從地低下了頭。
axi:“……”越來越離譜。
她強忍著怒氣,繼續道:“所以k的思路是對的。其實他很聰明, 我和他聊天的時候, 他曾經跟我透露過, 他說他是資深的遊戲玩家, 他也確實摸清楚了這個遊戲的套路。”
“遊戲的任務是「治愈」, 而治愈的意思則是……”
“治療我們自己。”圭莉醍醐灌。
拿玫慫恿valis將聽診器放在她的心臟上。
“你聽到了嗎?”她問。
而他一臉珍而重之。
拿玫的心跳聲……
仿佛也填滿了他的心臟。
axi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地說:“沒錯, k的想法是對的。治好自己的人, 就能夠通關。”
拿玫轉過頭來, 好奇地插入話題:“真的嗎,可是k已經死了耶。”
axi:“???你不是根本沒有聽嗎?!”
拿玫:“我是不想聽,但你們太吵了。”
axi:“……怪我咯。”
接著她就收到了來自valis的死亡凝視。
頭皮一麻。
菊花一緊。
axi:“qaq”
她強忍著怒火,向拿玫解釋道:“k死了,是因為他的思路雖然對,但卻用錯了方式。他不該在那個病房,選擇那根被汙染的針頭。更不應該選在護士出現的時機。
“顯然,護士是這個遊戲裡的小boss,碰上她的人就隻有死。”
“彆忘了,我們的身份到底是研究員。普通的被試驗者是不同的。”
拿玫:“怎麼不同?五十步笑百步嗎?”
axi抓狂了:“不是的!!是我們對這個醫院來說,還算是「自己人」,你懂嗎!!這才是我們的一線生機!!!”
圭莉突然喃喃道:“難怪我們會回到這裡。”
“你說得沒錯。alien是這樣的,所有的線索……都在最開始,都在你完全沒有想到的地……”
話沒有說完。
圭莉突然朝著axi疾衝了過去。
這一連串動作快得難以形容。
猝不及防。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axi被他狠狠地推到了旁邊的角落裡。
柔軟的身軀砸在地上。
發出一聲悶響。
圭莉微微一笑。
他倚靠在手術台前,依然沾著血的手指微微上揚,輕輕撫弄著手術台上的破裂的燈管。
“還有什麼能治愈自己呢?”他說,“隻能是手術台了。”
“為什麼我們會回到這樣?——因為這才是遊戲的最後一個場景。”
“或者說,這裡本該是遊戲的第一個場景。通關的方式早就擺在我們麵前了,隻是無人察覺。這是alien的慣常套路,對不對?”
拿玫:“那你乾嘛推開。”
圭莉的手放了下來,他對著拿玫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因為——這裡隻有一張床。”
拿玫震驚了:“難道這是一次性的?!”
圭莉:“?”
他的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axi倒在角落裡,蜷縮成一團,恨恨地抬起頭來。
她的額頭狠狠砸在牆麵上。
一點鮮紅的血從鬢發裡流出來,讓這張臉也變得有些猙獰。
但一隻纖細的手突然伸到她前麵。
拿玫:“還能起來嗎?”
axi抬起頭,一臉吃痛的表情,惡狠狠地對她說:“為什麼要幫我?你不怕我再殺你一次嗎?!”
拿玫:“你殺不到。”
axi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眼神複雜得難以分辨。
破爛的天花板上,糾纏的電線像蛇一樣,盤旋在她的頭頂,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道的、繩縛一般的陰影。
axi握住了拿玫的手。
但她並沒有站起來,反而是用力將她向前一拉——
另一隻手則將天花板的廢棄電線扯了下來,打算勒住拿玫的脖子。
哐啷作響。
灰塵像粉末一般從頭頂散落下來。
“我最恨你這樣的人!!”axi尖叫出聲,“憑什麼隻有你一直能清清白白做個好人!!”
拿玫:“?”
她們離得太近。
她清晰地看到了axi眼中的憤恨和不甘。那是井一般的深淵,沉澱著人類所有的負麵情緒。
但她顯然沒有拉動拿玫。
電線甚至沒有碰到後者的身體。
拿玫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讓她整個人都無法動彈。
接著她輕輕鬆鬆一反手,手掌下滑,握住她的手臂猛力往上扭。axi的半邊身體像麻花一樣被擰了起來。
“謝謝你的好人卡哦。”拿玫嘻嘻一笑。
她的手勁極大。
axi被擰住的手臂發出了“哢哢”的關節作響。
電線如同青黑的血管一般,掉落在地上。
近乎於骨折的劇痛讓axi臉色發白。她快要哭了出來。
但她還是咬著嘴唇,恨恨地說:“那又怎麼樣!我最恨你這樣的人!我恨你總是可以站在男人後麵,我恨你總是說不著調的話,但運氣又這麼好!什麼好事都讓你得了!”
她聲音極大,像是要將心肺都要嘔出來。
拿玫下意識地後退了幾分。
“怎麼,被我戳中了痛處嗎?”axi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拿玫:“啊,好險,差點被噴到口水了。”
axi的臉再次猙獰了。這話激怒了她。
另一隻依然自由的手暗自在身後的地麵摸索著。
突然她抓到了什麼。
一根廢棄的針管。
食指的邊緣小心翼翼地碰到了尖銳的針頭。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她狠狠地舉起手來,用儘僅剩力氣,朝著拿玫的動脈紮過去!
但拿玫頭都沒有歪一下。
她的另一隻手伸出來,捏住了axi的手腕,硬生生地……
將那根針頭調轉了個方向。
針頭指向了axi的肩膀。
她反握著對方的手,用絕對的力量壓製著她。就好像是……
axi在自己將針頭紮向自己。
拿玫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在說什麼啊?不是你一直在演戲,一直躲在我們後麵裝弱嗎?”
axi咬著嘴唇,無法反駁。
或者說,她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與拿玫的角逐之中。
她試圖反抗拿玫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量。她用力得手掌發青,青筋都要爆出來。
但是根本沒有用。
拿玫纖細的手,像鋼鐵一樣鉗製著axi。
針管距離axi越來越近。
她的眼睛注視著那尖利的針頭。距離太近了,她能看到那上麵殘存的,粘稠的綠色液體。
拿玫:“你有沒有想過,你剛才指責我的話,其實也在說你自己?——你討厭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吧。”
axi不回答。
“你殺了我吧。”
她嘴唇顫抖,臉氣得發白。
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頭上滴落下去。
但她卻聽到了“啪——”的一聲。
那根針掉落在地上。
拿玫:“沒意思,我殺你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