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早就自動閉合了,隔絕了走廊上的光線後,可視度更差了。
黑夜容易滋生罪惡。
軟玉溫香在懷,正常男人都會心猿意馬,可這一位卻是個例外,女上男下的曖昧姿勢沒保持多久,梁挽就感覺後頸被人捏住了,冰涼的觸感讓她不自覺瑟縮了下。
她想反抗,可對方絲毫不知道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麼寫,架著她起來,就跟拉沙袋似的,將她往門邊拖。
梁挽腦子不太清醒,胃裡翻江倒海,難受地一塌糊塗,她掙紮著,回過頭就用指甲在那人臉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他偏了偏頭,小野貓的爪子落到了下頷處,瞬間火辣辣。
繼而是襯衫領口慘遭毒手,用來當做了她保持平衡的道具,紐扣瞬間就崩了,沿著肩胛骨拽下來。
布帛撕裂的聲音分外清晰。
梁挽掛在他身上,掌心下是溫熱的觸感,她摸到了對方鎖骨下的皮膚,有些微突起,細細長長的一道,不知是傷痕還是紋身。
手指下意識碰了碰,一秒鐘後慘遭大力推開,她跌坐在地,渾渾噩噩看著麵前模糊不清的臉。
黑壓壓的頎長身形,遮住了窗簾縫隙透出來的月光。
“出去。”他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居高臨下看著暗夜裡蜷縮在地上的少女,漆黑的眼睛被冷漠所充斥。
梁挽艱難地支起上半身,大著舌頭道:“你誰啊,你怎麼在我房間,你……”
後半句話沒機會說出來,她再度被拎了起來。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
“放手!小王八蛋,我會報警,抓你這個……嗝……龜兒子!”少女喝了酒後的嗓音帶著點沙啞,殷紅的小嘴裡吐出的全是不怎麼讓人愉悅的低咒。
他麵無表情地聽著,一手製住她纖細的腕骨,一手擰開了門把。
眼下沒有彆的想法,隻想把入侵者丟出去,無關性彆。
無奈醉酒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好擺平,彆人喝多了要麼狂吐要麼安靜睡著,至於梁挽,那就是百折不彎的暴躁份子,平日壓著的叛逆和委屈,就跟火山噴發一樣,全出來了。
眼淚和怒火齊飛,殺傷力MAX。
她死命抓著床腳,語無倫次地邊哭邊罵:“你想乾嘛?我都那麼慘了,想回房間睡一覺不行嗎?你滾、滾開……行不行?”
回應她的是一室沉默。
房內裝飾的擺鐘滴答滴答,像極了那日站在舞台上煎熬的時刻,透過淚眼朦朧的視線,她仿佛看到了夢想破碎,光芒隕落的畫麵。
梁挽哭得更大聲了。
從男人的角度看過去,小姑娘抱著膝蓋,頭埋在裡頭,整個人抖得厲害,真是可憐到不行。半晌,她又打了個酒隔,四肢攤開,在地上扭來扭去。
發酒瘋都能發得彆出心裁,像個滾筒洗衣機。
他盯了一會兒,淡漠的臉上波瀾不驚,慢吞吞瞅了眼門的方向,又緩緩收回目光。
算了,他連自己是誰,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還能怎樣?
就當多了隻聒噪的寵物,來陪伴他度過蘇醒過來後這混亂又空蕩蕩的第一夜。
……
梁挽做了個特彆荒誕的夢。
荒誕到什麼程度呢?
她竟然變成了叢林裡的女泰山,圍著獸皮,抓著藤蔓,在熱帶的樹木間任意晃蕩。豔陽高照,風呼呼地刮過耳邊,隨便吼一聲,就是漫天遍地的回聲,千奇百怪的鳥兒們被她驚得撲棱棱飛向空中。
爽,太他娘的爽了。
她感覺自己就是大自然的女王。
沒有生物不臣服在她足下,也沒有任何質疑的聲音敢在她耳邊叫囂。
直到某天……她遇到了一隻美麗無比的綠尾孔雀。
一隻驕傲的,目中無人的,光是一個眼神就讓她恨不能想neng死的混賬玩意兒。從她看到它的第一秒,就決定要將其背後的翎毛全部拔下來,做一條奢華的雀尾裙。
於是,你追我趕的生活開始了。
越過高山,跨過溪流。這畜生跑得飛快,經常溜著她玩,好幾次眼瞧著要追上了,她又不慎撞上了樹乾,疼得眼冒金星。
終於有一天,傷痕累累的她拚了最後一口氣掐住了它的脖子。
小畜生睜著燦若琉璃的眼,發出了最後的嘶鳴——
“挽挽!挽挽!挽挽啊!!!”
我日喲。
為什麼它會說人話,還知道自己的名字?
梁挽嚇得蹬了一腳,天邊的彩虹變得刺眼無比,有股無形的力量拽著她迅速從光怪陸離的世界裡脫離……
耳邊隱約傳來拍門聲,還有嘈雜的腳步,忽遠忽近的。
她睜開眼,動了動脖子,宿醉後的頭疼頃刻間罩住了她的脈門,活像有個小人,拿著鐵錘子在腦門子裡梆梆梆一通亂砸,生不如死。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睡眼惺忪地抱著被子坐起來,梁挽動了動脖子,頸椎通到尾骨的一長串都是酸疼的,她嘶了一聲,半眯著眼睛,隨意掃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處,都他媽觸目驚心。
門廊處一片光潔,行李箱呢?
矮櫃上的餐盤和刀具七零八落,她沒叫過餐呀!
還有昨天下樓前明明泡過一次澡,眼下浴缸裡的花瓣怎麼還在?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事實。
這絕逼不是她的房間。
梁挽冷汗都出來了,捧著腦袋仔細回憶,發現記憶裡一片空白,隻能想起在行政酒廊裡的零星片段,至於後頭的事兒,徹徹底底忘得一乾二淨。
她察覺到自己未著寸縷,此時此刻連掀開被子的勇氣都沒有。
門外的動靜倒是越來越大了,有個氣急敗壞的女孩子一直在尖嚷,嗓音異常熟悉,挺像左曉棠的。
她聽了片刻,拿過手機撥了個號碼。
對方秒接,劈頭蓋臉一頓罵:“我把客房部的人都叫上來了,以為你想不開死在房間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你他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