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女孩子能抵擋這種攻勢。
空運鮮花, 燭光晚餐,氣氛無懈可擊,再加上幾位提琴手非常有眼色地過來拉了一曲 in D,樂聲悠揚,比丘比特之箭更能戳中人的心底柔軟。
梁挽能感受到周遭姑娘們若有似無的打量, 那種特殊的眼神當然很容易讀懂, 有【為什麼不是我】的飲恨,也有【她憑什麼】的嫉妒。
憑良心講,這滋味還不賴。
尤其是對桌那位男主角, 已經微微卷高襯衣袖子, 摸出了打火機,正在側頭幫她點蠟燭。
這深情人設誰不心動?本來就是神仙長相了, 撇掉平時的吊兒郎當和毒舌,一言不發認真替你做事的樣子, 就連原先對他有偏見的梁挽心跳都漏了一拍。
不過感動歸感動,進一步的關係還是算了。
她腦子雖然有點混亂,但也明白, 陸衍這樣的公子哥, 是非常不適合正兒八經交往的。
一來他太從容, 異性間遊刃有餘, 段位比她高了不知多少,二來他這副皮囊實在過分了些, 外在情敵千千萬萬, 真在一起怕是沒多久就陷入患得患失的恐慌了。
如果按照心碎指數一到十來排, 陸衍絕對是滿分的負心漢選手。
當然,叫她最敬而遠之的是,這男人身上有股子致命的吸引力,是那種同他多待一會兒就會忍不住沉淪的誘惑。梁挽從小到大一直好強,喜歡勝券在握的感覺,任何會給她帶來危機感的事物,她都敬謝不敏。
蠟燭光暈亮起的時候,她舔舔唇,輕咳了下嗓子。
那是即將要拒絕的準備動作。
陸衍哪裡會不曉得她要做什麼,小姑娘道行還是太淺,表情都掛在臉上。他垂眸把玩著火機,也沒出口打斷她,就這麼好整以暇等著。
梁挽在對方風光霽月的坦蕩蕩做派下,反而有些尷尬:“你不在意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嗎?”
“有用?”他嗤笑了聲:“是不是我說在意你就換台詞?”
梁挽瞥了眼染上生日燭火的巧克力蛋糕,再看看手邊一大捧怒放的玫瑰,猶豫半晌,還是決定給他一點麵子,小聲道:“我們晚點出去再說。”
“老子謝謝你了。”陸少爺挺無奈,其實剛才說想泡她,大部分來自於騎虎難下,氛圍都他媽烘托到這地步了,他就算再沒風度也不會戳破小姑娘的粉紅泡泡。
不過此刻看到她回過神後眼裡並沒有半分迷戀,他心情陡然變壞。
這姑娘什麼意思?
這輩子還沒哪個妞有榮幸能聽他的追求之語。
她不痛哭流涕也就罷了,還這麼一而再再三兒地回絕他。
他行情有那麼差嗎?他是洪水猛獸嗎?
陸衍陰著臉,把高腳杯裡淬了冰快的香檳一飲而儘,大冬天涼得喉口發顫。他想起酒廊裡搭訕時她那句毫不留情的滾,再想到接下來即將麵臨的悲情結局,在心裡將喬瑾這個始作俑者反複鞭屍了數十遍。
梁挽沒再看他,安安靜靜閉上眼許願。
她皮膚相當細膩,燭火映襯下,呈現奶油質地般的光澤。煞風景的是左邊臉頰的紅腫,即便過了幾個小時外加冰袋冷敷之下,還沒消乾淨,足以見證當初那一巴掌有多用力。
他掃了一眼兒,情緒變了,莫名生出點暴戾之心,想將那個欺負她的人揪出來折磨一通。
梁挽睜開眼時恰巧對上陸少爺陰霾的神色,還以為是他再度被拒絕心情不佳,她想了想,於心不忍發了張好人卡:“其實你人不錯的。”
陸衍氣笑了:“算老子求你,閉嘴吧。”
她皺皺鼻子,不吭聲了。
吃完飯差不多九點來鐘,兩人直接下到地庫取車,出口外是H市最繁華的商業街,華燈閃耀,路人比肩。
梁挽貼著車窗,看到有餐飲商家為了宣傳,請店員套著巨大的狗熊裝在店門口招攬顧客,憨態可掬。
她突然就轉不動眼睛了,記起八歲那年生日,爸爸出差前,特地買了個一人多高的抱枕熊給她,她當時開心得一直在尖叫。
可惜命運叫人絕望,最疼愛她的父親再也沒回家,死在了高速車禍裡。這隻熊這些年一直陪著她,現在還在宿舍床頭乖乖躺著。
記憶苦痛,令她眼角酸澀,不敢多看,隻能死命掐著手心。
恰逢紅綠燈口,紅燈等待的讀秒數挺長,陸衍察覺到了什麼,手指勾了勾她的頭發,下巴一揚:“喜歡?”
梁挽搖頭:“沒有,我又不是小孩子。”
陸衍笑笑,也沒戳穿她,可他是真看不得少女麵上那種落寞的神態了。說來奇怪,他今日就像是入了魔,看她哭,他坐立難安,看她悵然所失,他也煩得慌。
最後,陸少爺自己都沒意識到乾了什麼,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把車直接停在了禮品店門口。
梁挽茫然:“做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