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賢喊了一個女傭過來:“你去把梁小姐的睡裙準備好。”語罷,他扭過頭來,輕聲道:“您剛才說什麼?”
梁挽:“……”她無力地擺擺手,坐回沙發上,破罐破摔拿了塊抹茶曲奇,放到嘴裡用力地嚼。
彆說,味道真是很好。
她最近有點墮落了,臨近放假老師也沒有摁著頭強行在上課前稱體重了。再加上眼下心煩氣躁,據說甜食能讓幸福指數提高,她乾脆放飛自我,專心一意啃起餅乾來。
結果這個莊園比香舍酒店還恐怖,後廚的傭人簡直是隨時stand by的狀態,梁挽都吃過兩輪了,還在源源不斷上新品。
“林叔,叫他們彆忙了。”看著茶幾上一片狼藉,她有些臉紅,灌了太多茶水肚子不太舒服,直接尿遁法去洗手間,摸出手機給陸衍打電話。
響了好多聲沒有人接。
她煩躁地摁滅屏幕,對方又回撥過來。
先是一片嘈雜喧鬨,而後漸漸隱去,歸於平靜,似乎是他走到了無人打擾的地方。
梁挽壓著性子,嘲道:“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在那頭輕笑:“可能會晚,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喝了酒,嗓子帶了後天的沙啞,每一個字節都跟輕輕滾過礫紙似的,又酥又麻。
梁挽不自覺把聽筒拿遠了些,又反應過來剛才的對話有點問題,怎麼聽上去那麼像妻子質問晚歸的丈夫……
“你彆占我便宜。”她埋下頭,打開龍頭,往臉上潑了抔水,惱道:“你這樣強行拘禁,是非法的,懂嗎?”
他鼻音濃重,懶洋洋的腔調:“那造謠就不犯法了?”
梁挽一愣,明白他指的是之前她走上舞台公布真相的那一幕,咬牙道:“你不信的話,我手裡有證據。”
“是嗎?”他醉意朦朧地拉長音:“那你小心點,要是最後發現是一場烏龍,可不是你三言兩語道個歉就能解決的。”
梁挽皺了下眉。
他低低笑了聲,語調輕佻:“唔,怎麼說也得真睡一次才能補償我吧。”
梁挽眼皮一跳,明知道自己有理有據站得住腳,還是被他的驚人之語給嚇到,趕緊掐斷通話,出來後就跟著女傭去了二樓。
客房是典型的北歐風格,淺灰牆紙,長絨地毯。床上還有隻同她宿舍一模一樣的獨角獸,她看著煩,一腳把它踹到了地上。
房裡暖氣足,她穿著高領毛衣,感覺快悶死,猶豫很久,還是起身換了長絲絨睡裙,而後謹慎將房門反鎖。
身體的束縛解除後,困意不知不覺降臨。
梁挽趴在床尾的長條軟凳上看了會兒連續劇,沒能抵擋住周公邀約,直接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聽到樓下一陣兵荒馬亂,動靜很大,直接將她吵醒。
她痛苦地低吟一聲,勉勉強強眼睛睜開條縫,瞥了眼小夜燈旁邊的擺鐘,竟然才淩晨三點。
搞什麼啊。
有那麼一瞬間,梁挽以為自己還在寢室,她打著哈欠拉開門,旋轉樓梯走到一半,看清客廳的景象後,步子僵住了。
年輕男人躺在貴妃榻上,昏睡不醒,麵色蒼白,額上冷汗涔涔。周圍兩個傭人跪坐在他身側,用毛巾絞乾熱水,替他擦臉。
林賢很焦急地在同司機說話:“少爺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司機相當惶恐,語無倫次地道:“回來的時候突然下大雨,路很滑。一個挖土車闖紅燈,前麵好幾輛車為了躲避,全部追尾,有個騎自行車的小孩,當場死了,那個血……”
林賢打斷,厲聲道:“你們也撞了?”
司機搖頭:“我們沒有,不過少爺下去看了一眼,我就在旁邊瞅著他撥完急救號碼。然後他蹲下來抱著頭,暈過去了。”
聞言林賢臉色難看,神情恍惚,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他無意識抬眸,注意到樓梯上的少女,眉頭緊鎖:“梁小姐,請您回房。”
梁挽抓著木扶手,不安道:“陸衍他……”
林賢加重語氣:“請您回房。”
梁挽沒轍,隻得上樓,可是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是不可能了,她沒了睡意,坐在飄窗前發了會兒呆,聞到聲響後又把耳朵貼到臨著過道的牆壁上。
莊園的隔音不算太好,她聽到樓上的開門聲。三層是主人房,她之前來過,看樣子小變態被送回房間了。
又過了很久,紛擾的腳步聲來來回回,總算停下來。
梁挽想了很久,沒能捱住好奇心,還有那麼一丟丟擔憂,她貓腰躡手躡腳上了樓。
走廊空蕩蕩,她憑著記憶摸到他的房間,深呼吸了幾次,輕輕擰開了把手。
房門推開些許,裡頭的年輕男人竟然是清醒狀態。
他站在落地燈旁,扭過頭,冰冷的眼裡沒有任何情緒。
梁挽差點被他的視線凍死,那眼神,簡直都不像那個玩世不恭的小變態了。
為了人道主義關懷,她朝裡走了一步,小聲道:“你沒事吧?”
男人盯著她,麵無表情地道:“又是你。”
梁挽一愣,感覺一頭霧水,摸不清他這句話的含義。
“彆再賴著我。”他指了下門,冷冷地道:“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