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蘇醒(1 / 2)

狹陸相逢挽挽勝 玄宓 9175 字 5個月前

梁挽眼睜睜瞧著男人倒在自己麵前, 那裡剛巧是滑雪道,不算陡, 可依舊有點坡度,他倒下的時候身體失去自控能力,便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她尖叫一聲,反射性去拉他,可惜力道不夠,也跟著一同跌倒。兩人一同摔在幾米下方的平整處。

梁挽摔得有點懵,不敢鬆開他的手, 她拽了拽他,顫著嗓子喊他的名字。

男人沒有任何動靜, 蒼白的麵容半埋在雪裡,眉梢也沾了些許晶瑩, 他這幅樣子,就好像在冰雪裡沉睡了太久,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生氣。

梁挽不停拍他的臉頰, 她原本預料, 陸敘會出來,結果竟然也沒有。她隻能自己跪坐起來, 艱難地將他的頭枕到自己腿上, 一邊放聲呼救。

原先在附近滑雪的幾個教練聞聲而來,趕緊幫忙將陸衍送回了溫泉酒店。整個度假村就配了一間小小的醫療中心, 興許說保健室更合理一些, 儘管急救設施還算完備, 但和常規的醫院還是沒法比的。

當值的醫護人員例行檢查過後,收起手電,搖頭道:“對光源有反應,脈搏呼吸都正常,應該隻是昏睡。”

梁挽急道:“那什麼時候能醒?”

“這個不好說啊。”對方很尷尬地笑了笑:“建議還是送三甲醫院吧,我這裡可能沒法診斷。”

梁挽心急如焚,去前台問了陳顯的房間號,匆匆忙忙去搬救兵。

不一會兒,樂薇等人也得了消息,商量過後沒敢耽擱,當天傍晚就返程,直升機轉去了就近F城的第一醫院。

經過初步排查,他的身體狀況無憂,就是有些低燒,不過具體情況,還要等詳細檢查。

冬末初春臨近季節交替的時節,流感肆意,醫院裡人滿為患,掛針配藥的就不說了,連住院大樓的床位都沒有空缺。

事發突然,任你關係網再硬,也住不進一間單人病房,甚至,四人間都沒戲,後來好不容易分來一張床位,還是在走廊上的。

陸衍躺在僅僅一人寬的病床上,眉心微皺,就連昏睡中都不□□穩。上頭的白熾燈沒有遮擋,明晃晃地打在他的臉上。下邊墊著的床單泛黃,薄被裡頭的棉絮都露了出來,他身高腿長,根本蓋不了多少。

走道上來往的患者及探病親屬絡繹不絕,有些路過時,會好奇地瞅一眼這相貌出挑的男人,再嘀嘀咕咕一陣。

梁挽在這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

他那樣子的人,就該恣意妄為,鮮衣怒馬地活著,他不適合擁有脆弱的表情,也不適合這樣子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陳顯辦完住院手續回來,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年輕男人,惋惜道:“之前也沒聽陸總身體抱恙,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梁挽握著陸衍的手,勉強道:“興許是工作太辛苦了。”

陳顯歎了口氣:“也是了,前陣子我看他天天加班到半夜三更,收到他郵件回複的時間就沒有早於淩晨兩點的。”

梁挽愈發難受,最近兩周都沒見上麵,她每晚熄燈前會接到他電話,有時累得厲害聊著聊著就會睡著,他會在早上七點左右再喊她起床,這樣算算,原來他每天都睡不到五個小時。

她怔怔地站著,直到電話鈴聲打斷思緒,聲音源頭是從被子下邊傳來,應該是陸衍的手機,幫忙取出來後,屏幕顯示為【陸老頭子】。

陳顯也看到了,愣了兩秒,從她手裡接過,直接道:“陸董。”

梁挽知道應該是陸衍的父親,在旁邊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將情況說一下,畢竟兒子昏迷不醒,總不能瞞著至親。

陳顯簡單彙報了兩句,對方顯然是非常焦急,沒有免提都能聽得到那高出平時許多的音量。

結束通話後,他把手機重新交還給梁挽,“董事長一會兒派人來接陸總,說直接轉院。”

梁挽詫異,心裡覺得不妥,但想了想,畢竟他身上沒受什麼外傷,興許他爸更清楚情況也不一定。

一個半小時後,陸晉明到了,春寒料峭的日子裡,他就胡亂套了件風衣,最下邊的扣子還係錯了,完全沒了往日上位者的從容姿態。

陳顯迎上去,想開口,被他一抬手止住。

“沒事,我都清楚。”陸晉明長長歎了口氣,彎下腰去看陸衍的狀況,再直起身時,他麵上神色有了幾分焦慮。

當初陸敘走後,小兒子便有了創傷後應激障礙,記憶遺失,情緒反複無常,失眠噩夢,有時遇到特定的幾重因素疊加便會失去意識,當初整整治療了三年才變得穩定。

然而這都多久了,從陸衍十五歲至今,中途幾乎沒有複發過,怎麼突然又開始反複。

陸晉明快絕望了,他年過半百,就剩了這麼個繼承人,若是真有個好歹,陸氏控股沒了主心骨,家業破敗,怕是到了黃土下麵都無顏麵對祖宗。

他焦頭爛額,趕緊囑咐一同前來的管家讓司機把車開到大樓前來。陳顯手裡還拿著入院單據,見狀直接塞回了口袋裡,梁挽立在一邊,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見陸晉明安排人推了輪椅過來,才鼓起勇氣打了聲招呼。

“伯父,我同您一起去,方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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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賓利裡,陸晉明坐在副駕駛,梁挽與昏睡中的陸衍在後排,和完全不熟的人在一輛車裡,最叫人尷尬,而且這位還是她素未蒙麵的男友父親。

幸好大半時間這位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都在打電話聯絡私人醫院。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儘量挺直上半身,年輕男人靠在她肩上,呼吸帶著些許急促,麵頰處泛著淡淡的紅,看來熱度還沒退。

梁挽用指尖梳了梳陸衍額前的發,而後劃過他好看的眉眼,落到他唇角摁了下,心裡一片酸澀。

正巧陸晉明事情都安排妥當,從前座回過頭來喊了她的名字。

梁挽驚了:“您知道我?”

陸晉明笑笑:“阿衍和我說過。”他想了想,又道:“你是他第一個在我麵前提起的姑娘,所以我把你的名字記得很清楚。”

梁挽唔了一聲,睫毛顫了顫,垂頭又看了眼男人的睡顏。

初次見麵,陸晉明對這個女孩的印象不錯,他方才到醫院時,看到她眼眶泛紅的模樣,竟然比他這個做父親的還緊張些,又生得討巧,白淨甜美的模樣,一看就是好人家教出來的。

見小姑娘眼下仍舊心神不寧,他想了想,反過頭來勸慰道:“你也彆太擔心,阿衍小時候就有這毛病,一般睡幾個小時就會醒過來。”

梁挽小聲試探:“那睡著的時候他會做些什麼?”

陸晉明聽得雲裡霧裡,反問道:“睡著了還能做彆的嗎?”

當然,比如說,另外一個人格跑出來搗亂,就像是“陸敘”,不過經過這一茬打探,很顯然陸衍父親並不知曉兒子人格分裂的症狀,梁挽趕緊搪塞帶過,不再多提。

回臨城的路途並不平坦,要過環山道,好幾處在修路,顛簸得厲害,她怕過彎時他重心不穩撞到頭,便讓他側躺,頭枕到自己膝蓋上。

汽車不比直升機,回去足足開了五個半小時,等到達目的地時,天色早就暗了。

賓利再舒適,也架不住一個姿勢僵硬地坐上那麼久,梁挽下車時腿腳發麻,慢吞吞跟在推著輪椅的管家後邊。

隻是這私立醫院有些奇怪,一共就七層,每層麵積也不大,沒有傳統的掛號配藥等窗口,一樓是偏北歐風的裝修,粉灰的色彩搭配,完全不像是醫務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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