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雲悠悠嚇了一跳,猛地抬手捂住嘴,大氣也不敢出。
心臟開始狂烈地擂擊胸腔。
怎麼回事,人怎麼直接上樓來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我,老錢。”
雲悠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抿住唇,雙手揪著他的校服外套。
“少爺?”外麵的聲音變得疑惑,“你不在裡麵嗎?”
“篤篤篤。”這一次,敲門聲疾如雨點。
停頓片刻之後,門把手開始緩緩轉動。
轉到頭,頓住。
兩秒寂靜之後,木門“砰”一下被掀開,一個身穿帝**製服的軍官猛然揚起能源槍,對準了室內。
這個軍官年紀大約四十,蛇形臉,眉心有三道豎起的深刻紋路,一看就非常不好相處。
他的視線落到了雲悠悠身上。
餘光迅速掃視一圈之後,他疾步走近,把槍-口對準了她的腦袋。
“你是什麼人!”他冷冷地喝問。
雲悠悠抿住唇。
“說,你和這裡的主人,是什麼關係!”他的手指扣緊了發射扳機。
距離太近,雲悠悠看清了他發白繃緊的指節,她知道隻要一句話不對,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掉她。
她對彆墅主人一無所知,說什麼都可能是錯,而且有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她閉上了眼睛,肩膀輕輕地顫抖。
“不說我要開槍了!”
她咬緊了牙,身體縮成一小團。
“錢叔。”門口傳來歎息聲,“你什麼脾氣這麼急。”
雲悠悠趕緊睜眼望去,看到了熟悉的白襯衣。
他半倚著門框,閒閒抬手比劃了下:“放輕鬆。能源槍收了。”
“少爺!”眉頭能夾死蒼蠅的軍官急道,“您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和人……”
“和人怎樣。”他挑起一邊眉毛,語氣聽不出嘲諷,“你習慣了我母親的作風,所以認為我和這個女孩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嗎?不是那樣。”
軍官沉聲說道:“將軍她是有苦衷的。而您,身負使命,絕對不可以與人親近。哪怕受罰,我也要替您處理了紅顏禍水。抱歉,您的身上牽係重大,將軍交待過,絕不可以有任何失誤。”
雲悠悠:“……”
一身黑泥巴還沒洗呢,這句紅顏禍水實在是有點愧不敢當。
她望向被稱為“少爺”的彆墅主人,隻見他愁苦地歎了口氣,抬手捂著腦門。
“錢少校,錢叔。”他歎息,“沒看到下麵挖好的坑?b319不是失敗了麼,我做了添加劑,準備臨時試一次藥――難道錢叔你來幫我試?”
“她是試藥者嗎。”錢少校低頭,看到了那條扣住雲悠悠的鎖鏈,並沒有徹底放心:“她太漂亮了,會讓您心軟。殺了她,我另外給您找人――您彆動,一旦發現您有動手意圖,我會直接對她開槍。”
“……”彆墅主人抓了抓頭發,“現在就讓她服藥,ok?”
他取出一支透明的管狀藥劑,拋給錢少校。
“搭配失敗的319使用。”他抱起胳膊,對雲悠悠說,“你聽到了?不吃藥他就要殺了你,我也沒辦法。”
“嗯嗯。”雲悠悠很老實地點點頭。
錢少校警惕地取出另一支淡黃的藥劑,一起扔到雲悠悠身邊,雙手握緊能源槍:“喝下去!”
雲悠悠撿起了兩支藥劑。
她記得他說過搞定了“319”毒性,也記得他用灰蒙蒙的大玻璃瓶配製藥液救她的樣子。
抿著唇想了想,她打開透明小藥劑的蓋子,把它一點一點倒進淡黃色的“319”裡麵。
她學著他的樣子,輕輕搖晃藥劑瓶讓它們融合。
“快點!”
“噓。”
她漸漸感受到了他提過的那種美。
當透明藥液均勻地滲入淡黃藥劑,呈現出漂亮的細碎雪花時,雲悠悠咬了咬牙,揚起手,一口乾掉了藥液。
感覺……沒什麼感覺,淡淡的苦味,略有一點點回甘。
她看到錢少校放鬆了肩膀,能源槍稍微離她遠了些。
“好了,她已經服了藥,錢叔,放下能源槍,來看看這個。”彆墅主人大步走近。
雲悠悠老實服藥,讓錢少校放下了心。
他毫不設防地回頭。
“叮。”
一枚夢幻般的星空懷表撞入眼簾,錢少校皺起眉毛,眼神隱隱有一點抗拒。
“不遠萬裡趕來,一路緊繃著神經,你已經很累了。放鬆,再放鬆,看一看眼前發生了什麼。”彆墅主人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試藥者已經服下我改良過的試劑。”
這是錢少校剛剛親眼目睹的事情,他下意識地點頭確認,心理防線略微崩解。
他是真的很累。
星空懷表輕輕搖晃,彆墅主人繼續用陳述的語氣說道:“連續失敗319次之後,第320次試驗結果將會如何呢。”
錢少校很自然地接受了前一句事實陳述,下意識地歎了一口氣――哪那麼容易啊,都失敗300多次了,失敗才是正常的吧。
彆墅主人輕歎:“最終,第320次試驗還是失敗了,試藥者死亡。我會把她埋葬在花園,葬坑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錢少校點了點頭,認可這個結論。
“這裡什麼狀況也沒有,你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後,沒必要向凱瑟琳提及多餘的事情。去吧。”星空懷表原地旋轉,彆墅主人的聲音仿佛帶著深邃回響。
“明白。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我是不會去見將軍的,畢竟明麵上與她水火不容。”錢少校不再有任何疑慮,他點了點頭,行禮,躬身離開閣樓。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遠處傳來引擎啟動的聲音。
錢少校走了。
雲悠悠怔怔看向身份複雜的彆墅主人。
他把視線從窗外收回,望向她。
“你還挺硬氣,不怕槍,也不怕毒。”他走到床邊,溫和地笑了笑,定睛觀察她,“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林思明。”
她點頭,輕聲重複:“林思明。林思明哥哥,我叫雲悠悠。”
她衝他揚起笑臉。
“林思明哥哥,謝謝你救了我!”
他疲憊地揮揮手:“不想洗床墊而已。”
“哦……”雲悠悠很了解地點點頭。
是啊,如果那個蒼蠅少校真開-槍的話,這個白色的塑膠床墊就完蛋了,而且牆壁、地板的木縫隙也會非常難清理。
“嗯?”他湊近了一點,“你一點事都沒有?”
雲悠悠眨了眨眼睛,搖搖頭。
他很有耐心地和她對視,仔細觀察了她足足十五分鐘。
他挑了挑稀疏的眉毛:“雖然在這裡服藥不至於變成喪屍,但猝死幾率應該很高才對。你磁場耐受性不錯。可惜應該沒機會摸機甲了。”
雲悠悠:“……”
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喪屍,什麼磁場,什麼機甲。哦,機甲她倒是知道,隻是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好奇地問:“剛才那個人會以為我已經死了嗎?”
“嗯。”他遺憾地看著手中的星空懷表,“我現在隻能以事實為基礎,做一點簡單的誤導催眠。等到可以直接抹除記憶時,就會方便得多。”
雲悠悠驚奇地睜大眼睛:“抹除記憶?是讓他忘記我這個人嗎?”
“嗯哼,”他看著她,“當然,到了那天,我更願意先讓你忘記認識過我。”
雲悠悠不好意思地揪著臟臟的裙邊:“……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不過林思明哥哥,人真的可以忘掉一段過往、一個人嗎?記憶難道不會接續不上?”
他很有耐心地拉過藤椅坐下:“人類的意識就是量子波動構成的海洋。你從海洋裡舀走一瓢水,周圍的水會湧過來填補它。”
她無法想象那種感覺:“那……碰麵也不會認出來?”
他聳了聳肩,抓了下頭發:“記憶不會有,情感體驗應該還在。比如錢少校,他對你……唔,大概會本能地厭惡反感。”
雲悠悠:“……”
“不過現在擔心那些為時過早。”他眨了下右眼,“24小時之內你隨時有可能猝死,提前告個彆,以免來不及。bye。”
雲悠悠:“……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