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雙更合一】(1 / 2)

小宴/文

三月底,尹夫人入宮見了尹昭容。四月初,杜充容便求了謝小盈,將她母親也接進宮裡說了一回話。

有這兩人打樣,胡充儀便是心裡緊張害怕,礙於對家人的思念,四月中旬,她也忍不住到頤芳宮來求見謝小盈,說是想與家人一見。

荷光聽聞胡充儀來意,禮貌地將人請到了西側殿裡稍坐,恭敬道:“謝昭儀正在見尚衣局的奉禦,恐要勞煩充儀略等片刻,奴先去通稟一聲。”

胡充儀朝荷光點頭,她在頤芳宮裡已被皇帝當眾狠狠奚落過一回,本就膽怯的性子,益發不敢拿架子了。她心裡猶惴惴的,不知謝小盈會不會借題發揮,因此坐在側殿內心跳如擂鼓,神情惶然,荷光從殿內退出去的時候悄悄看了胡充儀一眼,心裡還覺得她有點可憐。

她沒多耽擱,便去正殿內給謝小盈傳話了。

荷光沒有對胡充儀撒謊,彼時,謝小盈確實正在親自檢看殿中省尚衣局給皇帝裁製的夏袍與薄衫。她懷孕已有五個月了,身材顯懷,站著的時候能明顯看到襦裙下小腹隆起的弧度。香雲從旁扶著謝小盈,香浮則托著袍服,請謝小盈逐一過目著。

因天氣漸漸熱了,延京城五月便稱得上入夏,該到了換衣的時節。若往年去避暑,換衣裳的時候還能再往後推一推。隻今年謝小盈挺著大肚子,要想去離宮避暑,待不到產期就得回來,折騰兩次太辛苦,謝小盈便與皇帝一致決定作罷了。

既這麼,尚衣局的人隻得趕忙把夏衣夏袍裁製好,奉禦巴巴兒地領著三四位主衣,親自跑到頤芳宮來獻媚了。

皇帝多居宿頤芳宮,這些便服常服,裁好都是往頤芳宮送,就連袍子的花色與紋樣,現今皇帝都交給這位謝昭儀一人說了算。

他們任由謝昭儀拎著那外袍一件件翻看,檢查繡紋是否合心意,摸料子夠不夠輕薄透氣,都驗看滿意了,他們才敢鬆一口氣。

謝小盈不喜歡宗朔總穿褐色、大紅的袍子,宗朔皮膚雖談不上多黝黑,但他膚色偏黃,這兩種顏色衣服一上身,就顯得人精神氣不足,透著點土地主的感覺。於是,夏衣裡,謝小盈特地挑了好幾匹絳藍、墨綠、深紫的菱紋羅,給宗朔裁了家常衣裳,上頭多用壓金秀,或繡飛龍,或繡祥雲,營造一中低調富貴的感覺。

雖世人都說女為悅己者容,但在謝小盈這裡,她已是顛倒了個兒。宗朔論身材、容貌都不差,兩人相比,謝小盈自認宗朔比她還要優越一些。既這樣,那皇帝豈不是理所當然應打扮得好看一些,供她欣賞嗎?

謝小盈正想喊荷光進來給尚衣局的人布賞,便見荷光不請自來地踏入殿中,她附耳說了幾句,謝小盈立刻明白過來,她順勢道:“那快請胡充儀進來吧,這幾位貴人你替我送一送,他們辦事經心,要重賞。”

荷光應承著,把尚衣局的人請出去,又命蘭星替她將胡充儀領去正殿內。

謝小盈讓人給胡充儀排個座兒,胡充儀卻不敢,站著就把想見家人的事與謝小盈說了。謝小盈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本就是該為姐姐安排的,姐姐不必這樣拘謹。你定個日子,或想傳什麼話給家裡,我明日便讓常少監同令尊知會一聲。到時候尚儀局會為你們安排,姐姐隻管安心等著見家人就好。”

適才等的時候,胡充儀恨不得假想了謝小盈一百種刁難她的方式,待見到謝小盈這樣痛快地應下來,胡充儀又忍不住擔心其中會否有詐。她猶猶豫豫的道了謝,抬眼反複看謝小盈,目光裡的警覺近乎昭然,謝小盈都覺得有些好笑了。

待胡充儀告退離開,謝小盈才與荷光嘀咕:“這胡姐姐怎麼一直都很怕我的樣子?當初咱們在清雲館,胡姐姐就是這樣的,可我什麼時候嚇唬過她呢?”

荷光也想不明白,“娘子待胡充儀一貫還是頗溫厚的,莫不是因為娘子與淑妃夫人交好,胡充儀卻與林修儀親密,因此才戒備娘子?”

“喔,也有道理。”謝小盈想了起來,“她從前是與林修儀很親密的,可惜如今林修儀與她生隙了。”

這個八卦是宋尚儀前不久同謝小盈提起過的,因成元七年的先蠶禮上,仁安皇後選了胡充儀代表九嬪采桑,而未選中已誕育二皇子的林修儀,在那之後,林修儀便不怎麼同胡充儀往來,兩人就此疏離了。

六宮儘掌於謝小盈之手,縱使謝小盈不愛與各宮妃嬪交際,但眾人的動向她卻是一清二楚。譬如林修儀眼下一心帶孩子,已不怎麼與嬪禦們往來了。就連飛霞宮裡住著的陳才人與沈寶林,現在都常結伴去外頭做客,陳才人與平樂宮的孫美人近來玩得好,一起去萬壽鬆濤放過風箏。沈寶林則是與同年入宮的趙禦女、蔣禦女常往“九霄天”上去登高賞花。

想到六宮裡這些寂寞無伴,枯耗青春的女孩,謝小盈一時心生不忍起來。她雖無心與這些女孩分皇帝的寵,但給大家找些樂子總無妨。謝小盈腦海裡一下子冒出了內教坊先前給她獻過的舞劇,心思微動,當晚便同皇帝商議,“馬上端陽節了,我能不能也辦個小宮宴,叫大家熱鬨熱鬨呀?”

宗朔一聽端陽,太陽穴就突突直跳,腦海裡頓時冒出了去年端陽節上,他與謝小盈並杜氏一同慶祝的詭異場景。宗朔不由警惕起來,他反問道:“大家?盈盈,你都想請誰?”

“那當然是請宮裡所有人啊。”謝小盈態度坦率,“以往皇後不是就在凰安宮裡辦過端陽宴嗎?隻頤芳宮地方不夠大,我身份也不宜在自己宮裡辦宴。咱們不如到望仙台去,我還記得陛下在那裡給我設過生辰宴,是一處風景極好的地方。到時候就讓內教坊來獻一回那個《昭君出塞》的舞劇,都為著陛下發火,內教坊再沒演過這出了。不如叫大家一同賞一賞,開開眼界呢。”

宗朔聽得臉色微變,上一回的“鴻門宴”,謝小盈還僅僅是選中了杜氏一個人要塞給他,怎這次變成了所有人?不僅六宮嬪禦都請來,連歌舞姬都要上了!宗朔心情忐忑,眼神狐疑地打量了一會謝小盈。

謝小盈倒是滿麵春風,瞧不出有什麼問題,臉上甚至還存了幾分笑。隻這笑,宗朔越看越覺得有深意,她這是故意想敲打他?可他做錯了什麼呢?

宗朔實在猜不透,隻好低聲求問:“盈盈,朕這幾日哪裡做得不好,叫你不痛快了嗎?”

謝小盈被問得一懵,這哪兒跟哪兒啊?

宗朔開始進行自我反思,他最近唯一被謝小盈“教訓”過的事情,就是他總忍不住想去摸謝小盈肚子裡的胎動,但謝小盈說摸多了孩子會臍帶繞頸,十分危險,不肯叫他多上手,每回他剛靠過來,謝小盈就拍他一巴掌,提醒他休得動手。

難道是這個事令謝小盈煩他,不想與他親密了?

宗朔低頭,主動承認錯誤,“好吧,朕以後不再亂摸你肚子就是了。盈盈,你彆把朕推給旁人。”

“……我什麼時候要把陛下推給旁人了?”謝小盈高高挑起眉梢,她沒想到宗朔居然會惦記到這上頭,索性趁勢警告道:“陛下,這宮宴我辦來是為了叫宮裡的姐妹慶一慶節日的,可不是想叫陛下欣賞六宮顏色,挑個人替了我的。”

謝小盈鮮少把態度擺得這麼明確,因她總怕會與宗朔難長久,屆時無從保全。

可兩人眼下相處的氣氛,令謝小盈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後頭那句話,她說完,自己抿了抿唇,宗朔也愣了少頃。

但沒等謝小盈想好要不要再說點旁的描補兩句,宗朔先一扯嘴角,笑了,“哦?盈盈沒有要為朕選薦旁人的意思?”

謝小盈斜睨宗朔,沒直接承認,反倒試探起了對方,“怎麼?是我眼下身子不便,叫陛下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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