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皇上！奴婢見過”
“噓, ”傅瑜景回身看了眼榻上還未醒來的秦懷嫵, 示意妙雲噤聲。
“娘娘昨夜半宿未睡, 讓她多歇會兒。”走出寢殿，傅瑜景吩咐一旁的小太監去打水來伺候自己洗漱。
妙雲那句“您什麼時候來的”咽在了喉嚨裡，見這樣子，娘娘定是已經將皇上擺平了。
李安估著時辰趕過來了, 昨夜他在外頭冷風裡吹了半天也沒等著皇上出來, 心歎娘娘厲害, 今夜皇上怕是走不掉了, 便放心的去休息了。
妙雲候在一旁，傅瑜景突然想起，就是這個丫鬟給元兒助紂為虐, 冷眼掃過她，涼涼的警告，“以前的事看在你與元兒自小的情分上, 朕不與你計較。但若是再讓朕發現，你好自為之。”
聽出皇上話裡不容置喙的冷意，妙雲趕緊跪下，“奴婢知錯！謝皇上寬恕！”
暗自琢磨片刻, 妙雲跟著接了一句，“奴婢日後一定在娘娘跟前為您多多美言, 願皇上與娘娘琴瑟和鳴, 白頭偕老。”
這話其實是逾矩的, 被旁人聽到怕不是要參她個大不敬之罪。
能與皇帝白頭偕老的隻有皇後，雖然皇上有意立她為後，但到底還無名無分。
不過她猜皇上定然喜歡。
果然，傅瑜景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很快收斂，“嗯”了一聲，渾不在意般的出了熙和宮。
李安趕緊跟上。
傅瑜景回身看了眼他，皺皺眉，“你留在這兒。”
“皇上？”李安不解，自己跟在皇上身邊伺候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皇上這就要拋棄自己了嗎？可是昨日給娘娘遞消息明明……
“元兒待會兒要去母後那邊請安，你跟著。”
“……是。”李安刹住情緒，秒懂，原來隻是暫借。
“娘娘，您眼下青霜有些重，昨夜沒睡好吧？”
嫩白的指尖點了點眼下，秦懷嫵無精打采的點點頭，“嗯，本是心裡有事睡不著，後來皇上又半夜摸進來，同他分辯了半天，睡下時已經快寅時了。”
“那今日可要傅粉，也好遮一遮？”
“不必了，就這般吧。待會兒去太後那裡請安，怕是還有一堆人等著看好戲，本宮不憔悴一些，怎麼令她們開心。”
“奴婢其實是擔心太後她……”皇上雖然將那兩名小宮女還有綠玉都抓了起來，在場的人也都封了口，但是這宮裡是藏不住秘密的。尤其太後那邊。
“無事，皇上都不追究了，她也鬨不到哪兒去。大不了，她折騰本宮，本宮折騰他兒子。”
“……”妙香默默為皇上祈禱。
“反正你們見機行事，情況不對知道該怎麼做？”
“奴婢明白。”
妙雲從外邊進來，正好聽到這話，笑了笑，麵帶喜意，“娘娘不必擔心，皇上特意讓李公公陪著去祥寧宮呢。”
握著梳子的手微微頓了頓，秦懷嫵垂下頭接著打理長發，眼裡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其實宮裡頭本就沒有多少嬪妃，最不安分的人去了之後，倒是平靜了許多。
不過秦懷嫵心裡清楚，最難對付的那個不是不出手，隻是還在伺機而動罷了。
祥寧宮裡，雲妃如今沒了被皇上寵幸的擔憂，周身陰霾去了大半，笑意柔和。同雅嬪和許婕妤偶爾也能約著賞花飲茶，日子過得比家中還自在了些。
何況熙貴妃娘娘掌管宮務，也不過分拘著規矩，無需請安，每日也就太後這裡坐坐，心情自然寬鬆許多。
見到熙貴妃娘娘進來，忙起身行禮，“見過貴妃娘娘。”
“無需多禮，太後？”
“還未到時辰，興許太後她老人家還未收拾停當吧。”
秦懷嫵不置可否，笑笑，坐在左首位。
雅嬪看她神色倦怠，麵帶憔悴，輕聲詢問，“姐姐身子可還好？”
“無事，不過昨夜被一隻犯蠢的夜貓子擾了眠罷了。”
雅嬪會意的不再詢問，這宮裡哪來的貓，就算有貓也不敢在熙和宮撒野。
“柳妃妹妹何事如此開心？不妨說出來咱們一起樂樂？”
被抓個正著，沒料到她還直接點了出來，柳妃僵了一瞬，很快恢複鎮定，淺笑道，“無事，不過想起本宮養的寵物狗這些日子快生產了，也是整日叫的人心煩。”
“哦？那倒是喜事一樁，隻是難不成妹妹養了兩隻狗不成？”
“自然隻有一隻的。”柳妃不解她為何這樣問，但直覺不對勁，笑意有些勉強。
“那倒奇了怪了，這宮裡娘娘隻有妹妹養了狗，它打哪兒懷的崽來著？”
這話裡的暗諷之意柳妃要再聽不明白就真蠢的沒救了。
“姐姐莫不是忘了，宮裡有專門的寵物監，那裡可不止一隻狗。”說到這裡柳妃麵上已沒了笑容，聲音冷冷淡淡。
不過，看到她身後的李公公，柳妃眸子閃了閃。
“瞧本宮這記性，妹妹這隻狗原是還有著一籮筐的狗等著配種的，是本宮糊塗了。”
說完這話秦懷嫵不再看她，側頭同竊笑不已的許婕妤說笑起來。
“身為宮妃，你整日說的都是些什麼話！還有沒有點後宮表率的樣子？”
太後不知何時已經出來了，站在一旁怒視著她。
秦懷嫵撇撇嘴，識趣的沒有跟她對上。萬一把這老太後給氣著了，自己可擔待不起。
便當看在傅瑜景的麵上吧，不給他惹麻煩了。
“臣妾知錯了，請太後恕罪。”
“哼”了一聲，太後坐上首位。
她今日特地晚到些時候，就為了晾晾這個女人，好叫她看清楚，這宮裡她還沒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誰知這女人一來就惹事，一點不自在都沒有。
真是……朽木不可雕！
待眾人行過禮，太後憋了許久的訓斥正要出口，一撇眼就看到站在熙貴妃旁邊諂笑的李安，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