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上(1 / 2)

嬌寵貴妃 憑君風流意 12485 字 3個月前

京中連日來的氣氛隨著兩地戰事的膠著顯得越發緊張起來,於大多數人而言生活與以往並無任何不同。即便是前些日子隱隱傳出奉命前往西南的欽差秦大人下落不明的消息,也僅成為茶餘飯後一陣八卦,沒兩日便被忘諸腦後。

早朝大殿之上,大臣們積極的討論著言大人與衛凜將軍上的折子,有誌一同的略過了形勢詭譎的蜀西戰況。

也無人好奇在這關節眼上突然抱恙在家,缺席早朝的禮親王究竟是何情況。

傅瑜景眼光淡淡掃過神思不屬的左相,仿佛能看到藏在那一身官袍下忐忑不定的心,皇叔倒是稱了病躲在家中尋機逃跑,左相大人怕是心裡已急的不行。

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傅瑜景隨意的垂下眼瞼,掩住了一閃而逝的殺意。

其餘人正為著言珣提出的通商之舉爭執不休,保守頑固的老臣自然不甘如此結束北部邊患,需知僅是朝廷對北部軍中的物資支出,這些個老家夥明裡暗裡沒少伸手進去,一旦邊患不再,於他們益處並不大。自然,明麵上仍是口稱大國威儀不可侮,區區彈丸小國何以抗衡,祖宗規矩不可廢。

看著底下老東西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模樣,傅瑜景麵若冰霜,眼底不耐之色溢於言表,那大臣卻分明半點不會看皇帝臉色,仍奮力駁斥與瀚海通商之舉。

刑部尚書早便得了皇帝囑咐,再觀皇帝此時神色,心底暗笑,怡然出列,徑直打斷那名大臣的長篇大論,轉而將蔣振東謀逆之事擺到明麵上來,也不理會那人瞪視的目光,沒眼力見兒的蠢貨。

“皇上,據蜀西戰報,逆賊蔣振東及其心腹前日已被悉數拿下,在其書房及臥室搜出了與敵國月桑來往的諸多信件和證物,其通敵叛國罪證確鑿,相關證據及供詞秦大人已呈交禦案奏請皇上查閱。臣以為當務之急應即刻命人查封蔣家,搜集更多黨羽罪證,並將蔣家罪臣家屬一並拿下,以免有人得了消息擅自逃離。”

“愛卿所言甚是。朕本還不敢置信,當初派遣蔣將軍前去蜀郡,朕對他寄予厚望,誰曾想,秦卿呈上來的證詞卻令朕痛心且痛恨。”冷眼掃過大殿之上眾人,傅瑜景語帶慍怒,“好一個蔣振東,蔣將軍,領著朕的俸祿,飲著咱們大應朝的水,竟乾出裡同外敵,不戰而降之事,著實令朕寒心。”

“此事事關重大,朕便命你全權負責,徹查此案,誓要查出與其合謀之人。另外,即刻派人去蔣府,將蔣氏眾人捉拿歸案。”

“微臣遵命。”刑部尚書早有準備,聞得此令沒有半分驚訝,恭敬領命。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間便定下了蔣氏一族的命運,有消息落後的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聽得大殿內一時傳來許多“嗡嗡”的交頭接耳之聲,許多人仍以為蔣將軍還在蜀西奮勇殺敵,哪料突然被查出裡通外敵來?

心中有點數的臣子卻都不敢吱聲。心知這是皇上終於忍不住出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一樁樁細究下來,朝廷怕是又得一次大換血,可不是打瞌睡有人正好送了枕頭來。

不過想到當今雄才偉略,英明睿智,自來便不是個暴虐之人,便都老神在在的,自己心中無鬼,自然坐得住。

隻有少部分人蠢蠢欲動。曆來通敵叛國皆是誅九族的大罪,蔣將軍這事一出,又不知有多少人牽涉其中。他蔣振東一介武夫,怎的突然生出謀叛的心思?又是誰在京中為其遮掩,做其後盾?

不管其餘眾臣私下如何嘀咕,傅瑜景徑自看向禮親王的位置,那裡今晨空蕩蕩不見人影。

明知為何,傅瑜景仍作擔憂狀,體貼的道,“皇叔身子向來康健,這突然生病怕是不好,早朝後著兩名太醫去給皇叔好好看看,順便把朕前些日子得的那株百年人參給皇叔送去,這早朝皇叔來不來倒是無妨,把身子耽誤了可就不好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皇上話中何意,但下意識的,無人願接,也無人敢接這茬。

傅瑜景輕笑,也不在意,仿佛方才隻是隨口一言。

隨即朗聲道,“諸位愛卿還有無要事啟奏?”

等了數息正待宣布退朝,朝臣後排磨蹭著站出一個人來,“臣,臣有事啟奏。”

傅瑜景微眯眼眸,瞧著倒是眼熟,李安見狀便知皇上已忘了此人,輕輕湊上前提醒道,“皇上,此人乃京兆尹。”

傅瑜景頷首,原來是他。“何事?”

京兆尹何大人死死垂著腦袋,顫著聲答道,“回皇上,這兩日京中突然出現一群流民,不知從何而來,四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偏偏來無影去無蹤,鬨得人心惶惶...”

“為何現在才報?”略一思忖傅瑜景便恍然,怕是某些人狗急跳牆了。

“朕養著你京兆尹作何用?可有抓捕到嫌犯?”

“回皇上,這群人手段暴虐,每每取鬨市中作案,燒殺搶掠,草菅人命,目無王法,微臣雖竭力遏製事態,但仍是沒能抓到活口。對方事跡一旦敗露便立即自儘,微臣汗顏,竟無從下手。”

刑部尚書眉頭微蹙,此事他也有所耳聞,隻是京畿防務非他轄下,且近日忙於邊患,不曾在意,沒曾想竟如此嚴重。

“皇上,此事萬不可大意,隻怕有心人趁機作亂。”轉而回頭盯視著京兆尹,“還望何大人多上心才是。”

抹了抹額間的冷汗,何大人為難的瑟縮著,“是,是。”心中難免忿忿,這豈是上心便能解決的問題!

不著痕跡的悄悄抬眸望了眼皇帝的神情,何大人試探著開口,“微臣觀那賊人之眾不下數百,且個個有備而來,訓練有素,但以微臣手下那些個府兵,怕是不足以抗衡。”

“既如此,屆時朕抽調五百禁軍前去協助你壓製□□,愛卿隻需恪守本分便是。”

聽到皇上這意有所指的話,何大人嚇得心中一哆嗦,恨不得立刻跪下撇清關係,但終究是不敢作出這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舉。隻得遵命。

雖然早朝之上得了一些個不好的消息,傅瑜景回到熙和宮時心情卻是上好。

秦懷嫵挑眉,隱約猜到幾分,不動聲色的琢磨著他的心思,“皇上今日心情不錯?”

換下外衣,傅瑜景一手攬過笑睨著他的美人,“元兒明知故問,可是又在套朕的話了?”

小心的攙著她往榻上去,傅瑜景語氣中含著篤定,“讓朕猜猜,元兒可是為了你的小姐妹?”

秦懷嫵坦然回望著他,“臣妾自然知道皇上仁善開明,智計無雙,不會與一弱女子為難,不過那些個老古董可不好打發,臣妾就怕有人揪著這點做文章,屆時又令皇上費心。”

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間,傅瑜景眸中含笑,“讓你這一說,好似朕若為難蔣氏,便是昏庸暴虐了?”

水眸含情,秦懷嫵似怒非怒的嗔了他一眼,“皇上明知臣妾何意,故意打趣臣妾。”

“放心,蔣氏既已入了朕的後宮,出室女自然可以免受娘家牽累。何況,這時節那些人一個個保全自己還來不及,誰敢來同朕說道?”

秦懷嫵撒嬌般的埋入他懷中,周身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伸手抱住他勁瘦有力的腰,竟沒來由的一陣安心,甚至恍惚覺著,若能與他相伴就這般過一輩子真是極好的。

傅瑜景對她主動的投懷送抱甚感愉悅,欣然接受,兩人靜靜的摟在一處,一時室內暗香浮動,靜謐溫馨。

“現下邊境暫時無甚大礙,朕已下令授權你兄長與衛冽將軍全權接管蜀西兵事。隻是京中近日來不□□穩,想必他們也該狗急跳牆了。朕雖早已安排好人手,到底心中不穩。”

傅瑜景向來運籌帷幄,殺伐果決,此時卻難得躊躇不安,隻怕一個不慎,元兒這裡出了任何差池。搭在秦懷嫵肩上的手臂不由微微收緊。

從他懷裡撐起身子,秦懷嫵抬手輕輕撫平他眉間淡淡的起伏,向來嫵媚多情的眼眸漾出一絲心疼與溫柔,“臣妾宮中有皇上安排的眾多女衛和禁軍護持,足以照顧好自己和腹中孩兒,不令皇上分心。隻是這關節眼上,皇上萬事以龍體為重,仔細被人趁亂鑽了空子。”

親昵的刮了刮她的鼻頭,傅瑜景微微歎息,擁著她滿足道,“放心吧,馬上就結束了”。

心中卻是默念著,待此間事了,朕便能收攏皇權,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最尊貴的女子。

事實上這些日子他從未放鬆對禮親王府邸的監視,探子傳來的消息,他的好皇叔怕是已經得了消息已經打算跑路,城中已布下天羅地網,一旦禮親王出逃,他的人馬便會立刻將其抓獲。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也不知道把禮親王逼急了他會不會對元兒下手,他隱忍蟄伏數年,根基不可謂不深,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探視了秦懷嫵並陪著她用完膳後傅瑜景便擺駕回了勤政殿,禦案上還堆著許多的折子待他處理,蔣賊叛逆和抓捕禮親王之事也需要他決策,一忙起來不知道得何時才能歇息。

這些日子元兒懷著孩子覺淺,傅瑜景不願擾了她休息。儘管心中不舍,仍是離開了熙和宮。

“噗,娘娘,皇上這才剛走您就魂不守舍了?”妙香笑著打趣自家主子,自皇上離去娘娘便坐在院子裡望著勤政殿的方向不曾動過,難得的愣神。

秦懷嫵回過神來,瞪了妙香一眼,“你這丫頭!”卻是再無後話,也不曾回應思君之言。

妙雲卻是看出娘娘眉宇間的淡淡憂慮,心念轉動,輕聲詢問道,“娘娘可是在擔心老爺夫人?”

百無聊賴的把玩著剛剛做好的給孩子準備的小虎鞋,秦懷嫵眼神清明,語氣平緩,“便是擔心本宮也不能幫到父親母親分毫,本宮此時唯一能做的便是養好胎,保護好自己不給皇上添亂。”

隻得將對父母兄長的擔憂埋在心底。

“小姐放心啦,咱們府上養那許多府兵也不是擺設,何況國公爺必然會派出人手保護秦府安危的,咱們隻需要待在宮裡等好消息便是。”

妙香語調輕鬆,連帶著秦懷嫵心情也舒暢了些,再一回想自己方才胡亂所思,不免自哂。

夜色很快降臨,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都收拾好了嗎?”

“回王爺,一切都打點好了,子時一到,咱們便可從後門離開,城外已安排好接應。”

撫著青黑的胡須,禮親王遙望皇宮的方向,眼中交雜著憤恨與遺憾,“府中所有能帶走的銀錢地契都帶好,本王改日東山再起少不得招兵買馬。”哼,且讓你小兒得意,待到離了京城,本王自去尋月桑合作,誓要將你這朝堂攪混。“還有這些日子派出去的人,將他們搶掠來的財物一並帶走。”

“是,王爺。”

看了眼天色,禮親王正欲回房尋王妃,卻聽心腹匆忙來報,“王爺,世子不見了!”

“什麼?!本王不是讓你們把他打暈帶走嗎?”禮親王震怒。

那心腹委屈極了,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王爺,世子前些日子一直老實待在房中,今日屬下也依您吩咐將世子打暈了,但是方才屬下進去的時候卻發現房中已經沒人了。屬下猜想世子或許是裝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