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葉展處得知鬱白夏是鶴家親骨血的時候,鶴老夫人感受到久違的激動。並不是因為鶴家血脈延續,而是因為從鬱白夏身上體會到的親切得到證實。
想到鬱白夏之前的生活,受苦難遭人欺負的時候,她卻沒能護住他。甚至在鬱白夏剛進入鶴家的時候,還對他抱有惡意。
幸虧,她沒有錯過太久。
還有時間,可以好好地彌補夏夏。
“你是奶奶的好孩子。”鶴老夫人慈愛地捏了捏鬱白夏的臉頰。
軟軟的、好似棉花糖一般。
鬱白夏剛出生的時候,也許也跟如此這般,軟軟似棉花糖。
鶴老夫人抬眸,對上鶴駁冰涼的目光。
以為鶴駁
誤會她隻寵愛鬱白夏,因忽視他而吃味。
默默放開鬱白夏,對上鶴駁的目光:“阿駁,我們聊一聊。”
鬱白夏識趣地點點頭:“我先回去咯。”
目送奶團子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長,鶴駁淡淡縮回目光。
“奶奶,我不像跟夏夏做兄弟。”
不等鶴老夫人開口,鶴駁猝不及防地丟下一顆炸彈。
“……”鶴老夫人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不喜歡夏夏嗎?”鶴老夫人悻悻問道。
“我喜歡他的。”鶴駁說:“但不是兄弟的喜歡。”
鶴老夫人瞬間聽懂了。
蒼老的臉龐上全是不敢置信,她的孫子喜歡她的小孫子。
這讓她——
“阿駁,你年紀還小。夏夏更是個小朋友,現在說這些……”鶴老夫人不知該如何開解鶴駁:“會不會太早?”
掂量著說話的尺寸,緩緩開口。
鶴駁:“奶奶,如果隻以年紀來定奪一個人,是不是太武斷?”
鶴老夫人忙著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
鶴駁繼續開口:“就算我喜歡他,夏夏也隻能是我的弟弟。”
“血緣關係是抹開不了的。”
鶴老夫人:……??
愣了半晌,鶴老夫人試探道:“你知道夏夏的身世?”
“葉醫生告訴鬱青嵐了,我偶然聽到。”鶴駁沒有隱瞞。
鶴老夫人喉頭乾澀。
這中間複雜的關係,已經不適合她這個老婆子來捋清。
“我有點頭疼,先回去休息了。”鶴老夫人沒用尿遁,用的是頭疼遁。
鶴駁沒有說話,跟著起身,攙扶鶴老夫人。
“奶奶,我扶你。”
“不用不用。”鶴老夫人遲疑地停下身體,扭頭看向鶴駁。一臉複雜,鶴駁以為自己跟夏夏是親兄弟,深深陷入血脈和道德的壓力中不能自拔。
“阿駁。”終歸是不忍心,讓鶴駁在自我質疑中掙紮:“你跟夏夏、沒有血緣關係。”
這話在鶴駁心底丟下一顆重磅炸彈。
他、跟夏夏,不是親兄弟?
鬱白夏是鶴駁的親兒子,那麼他——
之前的頹廢鬱悶,以為鶴覃對自己的不聞不問。還有向鬱白夏釋放的惡意,全都沒有由頭。
他根本就不是鶴覃的親生子?
“但是,鶴覃一直將你當成親子看待。這點,你不能懷疑。”
見到鶴駁動搖震動的表情,鶴老夫人知道,他事先並不知情,他跟鶴覃沒有血緣關係這件事。
心底難免起了幾分憐惜。
一邊是對血緣道德的顧及,一邊是對夏夏的感情。
鶴駁小小年紀,承受著太多東西。
“哎。”幽幽歎口氣,活到這年紀,什麼事情都能看開。
鶴老夫人背著手,慢吞吞走出涼亭。
留下鶴駁一人靜靜站在亭中,慢慢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
*
身形高大的男人,手中捏著一片薄薄的紙。
再次核對地址,沒有出錯的情況下,他抬起手,摁下門鈴。
屋裡並沒有動靜,像是沒人居住般。
顧呈輕輕蹙眉,鶴覃不會騙他。
難道葉展不在家?
目光注意到門口的攝像頭,心下了然。
葉展怕是從裡麵看到門外站的人是他,所以不願來開門。
“葉展。”
他抬起眸子,看向攝像頭。
“我知道你在裡麵。”
隔著房門,沒有一絲動靜。
顧呈也不心急,隻是靜靜地把玩手中的卡片:“開門,我要和你談談。”
“如果你拒絕的話,我也會有彆的法子找到你。”
顧呈嗓音中透出篤定,能找到這兒,顯然是從鶴覃處得到消息。
正如顧呈所言,就算不開門。
他也多的是法子,找到他。
除非讓顧呈這瘋子自己打消念頭,否則,便是無止境的糾纏。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門解鎖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