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她稍微壓低了聲音,避免把睡著的銀時吵醒。
他彎了彎唇角。
不帶任何情緒的,冷冰冰的,勾起近似戲謔的弧度,透著一種冷漠到幾乎刺骨的氣息。
像是野獸,漫不經意的注視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獵物幼崽。
有種被處於生物鏈上方的生物盯上的感覺,栗花落抿緊了唇,她上一次產生這種感覺,是在某個喪屍末日世界,被喪屍王注視著的時候。
……
吉田鬆陽從輕微的睡意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女孩滿臉警惕的站在離自己那麼遠的地方,身體緊繃,像隻遇到危險的小獸,仿佛隨時都要暴起傷人。
“栗子?”
他喚了一聲,有種不詳的預感。
確定警報解除,栗花落啪的把書扔到地上,麵無表情站在原地,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
——比如說剛才那個眼神。
想到這裡,她看了一眼吉田鬆陽,青年的神色略有些慌亂,似乎是想走過來又顧忌著什麼,隻能僵硬的坐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剛才……”才開口,栗花落便頓了一下,她熟練的收斂起自己所有不還出現的好奇心,沒有再問下去。
“沒事了。”
她說道,神色平靜。
“……栗子?”吉田鬆陽又喊了她一聲,按著桌子,有些慌張的站起身,像是想解釋什麼。
他的衣袖拂過桌麵,把上麵的書帶落了幾本,落在地上,發出不小的響動。這點動靜平息之後,房間裡又靜了一會兒。
“……你們兩個在乾什麼?”銀時揉著眼睛坐起來,一臉懵逼的看著站著遠遠對望的兩個人,睡的迷迷糊糊的大腦還沒清醒,完全憑本能問道,“難道是吵架了嗎?”
“……”
“沒有,我怎麼會和鬆陽吵架。”栗花落十分自然的回答,“你快睡。”
這孩子大約也隻是聽到動靜,下意識的坐起來,整個人還徘徊在清醒和睡著的邊緣,半隻腳還在夢境裡。意識模糊中聽見栗花落的回答,又直直的倒回去,一秒睡著。
栗花落歎了口氣。
“鬆陽,我回去了。”女孩十分輕鬆的說道,朝他笑了笑,“你也早點睡,都這麼晚了。”
剛才那樣略顯凝重的氛圍被銀時的突然清醒打破,消失的無影無蹤。吉田鬆陽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點頭應了一聲,便看見女孩拉開門走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這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兩個人默契的沒有提起。倒是銀時吃早飯的時候,吭哧吭哧的忽然冒出來一句,說我昨天夢到你們倆吵架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鬆陽吵一架?”栗花落眯起眼睛,她覺得自己有合理的理由發出這種質疑。
“沒有。”銀時回答的飛快,快到顯得有點心虛,“銀醬才沒有希望你們兩個吵架這樣我就可以替你們傳話來收取傳話費用了。”
栗花落捂住額頭。
——她倒沒覺得銀時這個腦回路發散的有點快。
她隻是很納悶這孩子到底跟誰學的一心虛就毫無自覺的把心裡話全部一口氣說出來,竹筒倒豆子都沒那麼快。
吉田鬆陽笑了一聲。
吃過早飯銀時就飛快的溜了出去,牆根一溜的小孩在等著他。他身上穿著昨晚栗花落才補好的衣服,估計晚上回來又要不成樣子了。
“結果反而是銀時在這個村子裡混的最開。”栗花落在吉田鬆陽身邊坐下,早餐的碗碗碟碟還放在桌子上,她一點都不想動,準備讓鬆陽去洗碗,“你總是呆在家裡可不行。”
“栗子不也是不怎麼出門麼。”吉田鬆陽笑眯眯的反問,他的目光有些飄的落在庭院裡,眼底的情緒沉下去,似乎在想什麼。
栗花落就坐在他身邊,慢吞吞的晃著腿。
“我和你又不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才這麼似是而非的回答。
“栗子。”吉田鬆陽斟酌著,“我們來開私塾吧。”
他扭過頭看向女孩,陽光從他身後灑下,逆著光模糊了麵容與神情,隱約間隻能望見青年似乎在微笑。
“我們開一家私塾吧。”
他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