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花落看著斑, 斑也在看著她。
儘管兩個人嘴上輕鬆的嘲諷著對方居然會被幼崽威脅, 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是被威脅到了。
這隻小老虎煞有其事的捏著他們的弱點,露出洋洋得意的甜美笑容, 特彆適合被家長抓起來暴打一頓。隻可惜她的家長顯而易見的並不在這裡。
“小鬼。”斑語調陰沉的警告道, “彆太過分了。”
“本來我也隻是想把友人帳帶走而已。”虎妖幼崽說的有點委屈巴巴的,“才沒有想和你們打架呢。”
“不想挨揍就把友人帳還回來。”
斑並不接受這種狡辯, 他眼中騰升出屬於大妖怪的戾氣, 交涉的語氣已經有點不耐煩。栗花落則站在旁邊並不開口,目光輕飄飄的落在虎妖幼崽身上,從夏目的角度看過去, 覺得青鳥應該是在擔憂鬆陽先生。
畢竟……隻是個人類而已。
但這種隱隱的憂慮在鬆陽出現的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人類青年踏著陽光與威風從林子另一頭走出來,溫雅的眉眼間一派從容, 甚至還帶著隱約的笑意, 輕鬆地就像是在風和日麗的天氣中郊遊。
夏目:“……鬆陽先生!”
鬆陽看了看敵對中的三個妖怪,沒有發表意見,徑直走到夏目身邊:“發生了什麼?剛才有兩個妖怪來找我。”
他輕描淡寫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筆帶過,好像這樣就能假裝自己沒有以一敵二打倒兩個妖怪似的。
簡單的把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夏目還是忍不住擔憂:“您沒事吧?”
“我沒事。”鬆陽笑著說道,“那兩個妖怪並不可怕。”
夏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相信這句並不可怕。但仔細想想好像又並不覺得十分意外,畢竟在森林裡麵,那些大妖怪都是躲著鬆陽先生走的。
畢竟是同一個人。
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老師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夏目心裡有些驚訝, 但更多的還是敬佩。
如果他也有這樣的實力就好了……就不用每次發生什麼都讓老師出手。就算友人帳被搶走了也隻能站在一邊等著老師和索翠小姐把友人帳搶回來。
少年人的沮喪幾乎要寫在臉上, 鬆陽禁不住失笑,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夏目的肩膀:“不要因此就覺得沮喪,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你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這、這怎麼可能!”這邊鬆陽在認真的寬慰著夏目,那邊的小老虎卻不可思議的叫了起來,“明明隻是個人類而已!究竟是怎麼逃出來的!”
“逃?”鬆陽心平氣和的回答,“我可不是喜歡逃跑的個性。”
換言之,他是把阻攔自己的兩個妖怪通通給打趴下之後,才悠哉悠哉的順著痕跡找過來的。
“……可惡。”小老虎咬牙切齒的瞪著雲淡風輕的鬆陽,捏緊了手裡的友人帳。她又往後退了一小步,是隨時都能掉進水裡的危險距離,“區區人類,彆想小看我啊混/蛋!”
他才沒有小看你,明明是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栗花落心裡想著,瞥了一眼斑,語調帶著微妙的得意:“看起來現在隻有你還被威脅著了哦?”
“哼,早該想到的。”斑咬牙,“你圈養的可不是什麼無害的小兔子……但如果以為區區友人帳就能威脅到我的話,可就大錯特錯了!”
他並不受製於友人帳。唯一會限製他的也是因為友人帳的主人是夏目,這是他的學生的東西,僅此而已。
但現在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你不動手的話我就要動手了。”栗花落輕鬆的說道,“反正友人帳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斑看了眼夏目,“如果真的掉到另一個世界去,也不見得是壞事。”
栗花落微微揚了揚唇角,然後突兀的歎了口氣,帶著某種悵然的意味。這歎息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側過臉溫和的看了眼不遠處的鬆陽。
鬆陽朝她微微一笑。
沉默的把目光收回來,重新看向呲著小白牙牙表示自己超凶的虎妖幼崽,栗花落冷著臉,微微眯起眼睛。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小老虎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踉蹌著往後退,徹底掉進水裡。
“嗚哇——噗!”
沒入水中時體內的妖力瞬間被封/鎖的乾乾淨淨,虎妖幼崽痛苦的叫起來,手裡握著的友人帳直接順著她的手重重地往後飛去。
先斑一步跑出去,栗花落仗著鳥雀身體輕盈,高高躍起抓住了即將要落入水中的友人帳。
然而,下一秒——
她停滯在半空中的身體受到來自溪流中重力的拉扯,如同小老虎一般,重重地落了下去。
才矜持的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虎妖幼崽從水裡叼起來的斑:“……”
他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把小老虎扔到草地上,斑實在忍不住低聲吐槽道:“這個笨蛋……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索翠小姐!”夏目驚慌的跑過來,伸出手就要往水裡撈。
及時從後麵拉住他,對這個情況也始料未及的鬆陽難得流露出怔愣的模樣,不過他向來對栗花落很有信心。
“不要擔心,栗子不會有事的。”
大約是為了證明鬆陽的話,下一刻熟悉的本子從水裡被扔上來,青鳥妖怪也跟著冒出來。
藍色長發濕漉漉的黏在臉上,身上的衣服吸足了水,正滴滴答答的反饋著岸邊的青草。
栗花落擰著眉頭,大概是實在難受的厲害,墨色的眸中情緒懨懨無精打采,臉色也泛著不健康的白。
“索翠小姐……還好嗎?”夏目膽戰心驚的問道,他甚至沒有分出注意力去在意被扔到自己腳邊的友人帳,畢竟女妖此刻的模樣看起來,和沒事實在沾不上邊。
栗花落繃著臉,搖了搖頭。她抬起臉去看鬆陽,和平常一樣麵無表情的樣子並沒有半點威懾力,反而透出令人為之歎息的倔強。
“回去吧。”她用近似嘟噥的語調低聲說道。
輕輕歎了口氣,鬆陽蹲下去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語調有點兒不太高興:“真是的……就沒有想過會弄傷自己嗎?”
側臉避開他的手,栗花落沒說話。於是大家都知道她到底有多難受了,如果是平時的話,她一定會直接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