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2 / 2)

亂世為王 顧雪柔 13115 字 3個月前

就在這個時候,狼群倏然動了!

韃靼人大聲喊叫,所有侍衛層層圍過來,將巴圖、李治烽與遊淼三人保護在中間,麵朝外麵虎視眈眈的狼群。野狼已摩拳擦爪許久,第一隻撲上來後,登時引發了一場大混亂。遊淼聽不清也聽不懂侍衛們喊的韃靼語,但巴圖的侍衛們身體強壯,武藝高超,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紛紛衝出包圍圈去,以木棒敲擊狼腰。

巴圖也是第一次見這陣勢,雖表麵上鎮定自若,但內心還是有點害怕的,然而隨著第一個侍衛倒下,受傷的侍衛越來越多。

巴圖勃然大怒,大吼一聲,顯是讓侍衛們打起精神,然而眼尖的遊淼卻立即發現了不對。倒地的侍衛隻是被狼抓了,卻沒有再爬起來。是中毒了還是被什麼一招斃命?

“有人趁亂偷襲!”遊淼道,“彆出去!”

巴圖提著長劍正要出外督戰,卻被遊淼死死抱著,拉回火堆前,他驚懼地看李治烽,卻發現李治烽閉著雙眼,側過耳朵,仿佛辨認著狼嗥裡夾雜的細微聲響。

緊接著,李治烽扯開長弓,一箭如流星般射去,樹頂發出一聲慘叫,有人跌落樹下。

無數細小的黑色箭矢從另一棵樹上飛來,遊淼明白了,那是毒箭!他拾起一塊木板,保護自己與巴圖,倒地的侍衛越來越多,李治烽又拉開長弓,一箭射去,另一棵樹上看得出有黑衣人躍下樹來,逃進了夜色。

然而那黑衣人沒跑多遠,又是一聲慘叫,被從旁殺出的另一人奪去了性命。李治烽兩箭點射,黑夜中接連叫喊,不知道情況。

遠方一道焰火升起,照亮了黑夜。

“跑

!”李治烽吼道。

越來越多的狼從山坡上撲下,遊淼拉起巴圖,衝出了包圍圈,巴圖朝遊淼吼道:“不能跑!外麵有狼!”

“還會有追兵的!”遊淼朝巴圖喊道,“相信我!”

遊淼與巴圖彼此對視,僅僅是一息之間,巴圖便起身跟著遊淼,回頭朝侍衛們喊了句話,侍衛們掩護斷後,保護巴圖撤出山穀。

狼群占領了營帳圈,並朝著他們鍥而不舍地追來,馬匹早已受驚逃脫,人的雙腳又怎麼是狼的對手?侍衛們一邊朝後射箭,一邊大聲交談,巴圖道:“我們這樣跑不了多遠的!上樹……”

“跟著我!我有辦法!”遊淼在他耳邊大聲道,“相信我!”

巴圖沒有再問,跟著遊淼,踉蹌跑出山穀,衝下山路去,遊淼自己也不知道該逃往何方,他隻是跟著李治烽,而李治烽,則是跟著聶丹所放焰火指引之處跑。

緊接著,巴圖與遊淼同時一腳踏空,從斜坡上摔了下去。

兩人一起大叫,摔得灰頭土臉,身上衣服被撕破,巴圖先起身,又拉起遊淼,踉蹌跑向前方。水響聲不絕,數人已逃到了溪邊處。

巴圖轉身,見侍衛們舉著火把,先前被那一輪毒箭偷襲,又有狼群撕咬,活下來的侍衛竟然隻剩下二十餘人。巴圖驚懼的雙眼望向漆黑的山穀內,那裡有更多的狼前赴後繼地衝了上來。

侍衛們守在溪邊,彼此大聲叫喊,料想是讓巴圖先跑,自己等人忠心護主,留下斷後,巴圖大聲與他們爭執,眼看狼群就要衝上來的一刻,李治烽深吸一口氣。

忽然間詭異的,所有人都安靜了。

緊接著,李治烽發出一聲直貫黑夜的狼吼!

那一聲長嘯綿綿不絕,驚醒了沉睡中的山脈,樹木在風雷般的寒風中滾滾翻湧猶如海潮,所有韃靼人都為之色變,巴圖險些摔倒,望向李治烽的眼神內充滿了畏懼。

遊淼被這一聲震得驚心動魄,然而李治烽的嘯聲再次攀升,遊淼馬上下意識地捂住巴圖耳朵,侍衛來不及反應的,都被李治烽一嘯之下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許久後,李治烽收了嘯聲,圍繞他們的狼群竟是緩緩後退,退入山林之中。

巴圖道:“你……你是……”

李治

烽看了遊淼一眼,遊淼點頭,李治烽單手按著左肩,躬身,朝巴圖行了個犬戎人的禮節,低聲說了犬戎語。

“犬戎王子沙那多,特來保護巴圖可汗。”

遊淼也跟著躬身,朝巴圖行禮。

巴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但沒過多久,便即恢複鎮定。

“原來……原來……我居然什麼也……不……不知道……”巴圖心有餘悸道。

“陛下。”遊淼道,“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先想辦法離開這裡,走!”

一語出,所有人再次動了起來,沿著小溪在黑夜中行走,逃離山穀。

天蒙蒙亮時,他們走出了山穀,再往前走一段,就能離開白狼山了,所有人都筋疲力儘,遊淼望向高聳的山巒,忽而道:“我上去看看。”

遊淼登上高處,白狼山入口的峰巒間,朝前看,能看到廣袤的苔原,苔原上已有村莊。巴圖也爬了上來,與遊淼並肩而立。

“你看那裡。”巴圖朝遊淼道。

遊淼轉身,從這片山崖上,恰好可以看到一道陽光下猶如玉帶般的小溪。而小溪的儘頭,就是他們昨夜棲息的宿營地。

在那裡,有一群兵士正聚集在宿營地內,已成為小黑點。巴圖不住喘息,拳頭緊緊攥了起來。遊淼卻預感到危險,朝巴圖道:“快走,我怕他們會再追上來。”

雖是這麼說,但遊淼知道聶丹一直在保護他們,一定有能力擺平追兵,巴圖則帶著侍衛們匆匆離開山穀,沿著平原逃離。正在遊淼心想要怎麼去報信之時,平原道上,一隊韃靼兵士足有上千人匆匆而來。

糟糕,遊淼分不出是友是敵,看巴圖時,巴圖卻示意鎮定。

“是來找我的。”巴圖道。

“可他們怎麼知道……”遊淼皺眉道。

來人到了麵前,紛紛下馬,焦急叫喊,巴圖被一群人簇擁著上馬去,李治烽聽懂了韃靼話,才朝遊淼解釋道:“巴圖是偷偷溜出來的,寶音王後不知道他逃出了宮,跟著這些侍衛們去看獵場。”

原來如此……遊淼當真是謝天謝地,正想著這麼遠的路要走回去,當真是要把小命給交代在這裡。

一路上巴圖一語不發,回到西陵宮後,寶音太後登時大發雷霆。

遊淼雖聽不懂寶音的韃

靼語,卻知道這一次問題非常的嚴重,想也想得到,太後會說點什麼。寶音將巴圖狠狠責罵了一頓,最後又轉向遊淼與李治烽,問了句韃靼語,蘭沫音臉色不善,翻譯成漢語。

“沙那多王子,太後問您到韃靼來做什麼?這件事與犬戎脫不開乾係。”

“先前不知情。”李治烽答道,“碰巧,無意而為則以。”

寶音太後的聲音緩和下來,吩咐了身邊一句話,侍從拿來墊子,讓李治烽坐下,李治烽盤膝就坐,遊淼則跪在一旁伺候,蘭沫音看兩人,似乎明白了他們的關係。

侍從遞來奶茶,遊淼雙手接過,再遞給李治烽,李治烽想了想,朝蘭沫音說:“在南朝日久,如今得以回鄉,多年前我與兄長在族中的矛盾,想必太後與可汗都知道了。”

蘭沫音翻譯過去,看過寶音太後臉色,繼而朝李治烽道:“賀沫帖兒將軍稟告過此事。”

李治烽點頭道:“不錯,這次回大安,正是想收複犬戎全族。”

蘭沫音冷冷問道:“你如何證明,你與錫克蘭的刺殺毫無關係?”

李治烽淡淡答道:“如果有關係,我為什麼還要出手救巴圖可汗?”

巴圖說了句話,卻被寶音太後厲聲訓斥,遊淼大概能聽懂,巴圖在解釋,李治烽是好人。

畢竟在溪邊,李治烽行禮時,行的是臣屬禮,這種禮節隻有對地位高的人才會用,李治烽平生隻以此禮朝拜過他的父親犬戎王,其次就是遊淼。遊淼朝巴圖望去,以眼神示意,又緩緩搖頭,意思是你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不要說出來。

巴圖不易察覺地點頭,兩人這點小動作自然瞞不過寶音太後,想必他們離開後,母子之間還有一番爭吵,但那不是遊淼該操心的了。

遊淼還發現大部分時候寶音太後並不開口,而是由蘭沫音自己提問,翻譯給寶音聽,由此可見蘭沫音受寵程度。

蘭沫音又問:“既然你與達列柯、錫克蘭等人勢成水火,為什麼還能知道刺殺的詳情?”

李治烽抬眼答道:“錫克蘭身邊也有我的舊部,這很奇怪?”

蘭沫音翻譯給寶音太後聽,片刻後寶音太後歎了口氣,蘭沫音又問:“你打算怎麼樣?”

“沙那多想問的

是,你們打算怎麼樣?”李治烽不客氣地反問道,“我們犬戎人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我救了你們的可汗,你該知此事若沒有我們在,結果的嚴重性。這次到大安來,我也隻打算對付族中的叛徒,伸手相助,全因方勝與巴圖的關係,如今居然都要算到我頭上來了?”

蘭沫音被李治烽質問這麼一番,臉色更是難看,看看李治烽,又看遊淼,最後還是把話朝寶音太後解釋了一通。

寶音太後放下茶碗,慢條斯理地說了幾句,中間有點猶豫,最後朝李治烽笑了笑。

蘭沫音不情願地說:“你……沙那多,你彆這麼不客氣,你是王子,我也是公主,又不欠你的。”

李治烽麵若寒霜,隻是靜靜聽著,巴圖打圓場道:“我姐姐不會說話,沙那多,你不要放在心上……”

蘭沫音瞪了巴圖一眼,巴圖隻好又不吭聲了,遊淼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氣氛被他這麼一笑,便即緩和了些。

蘭沫音道:“沙那多,太後說,她一直敬仰你父親,也尊重你們犬戎族,你哥哥達列柯來到大安後,也與韃靼王室交好……這件事……”

巴圖突然間嘰裡咕嚕地說了一串話,遊淼略略動容,蘭沫音歎了口氣,說:“我們韃靼不一定能幫上你的忙。”

巴圖怒了,朝蘭沫音說話,卻被寶音太後以眼神製止,遊淼馬上就明白了——寶音太後的原話,應該是感謝李治烽為韃靼做的,問他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但蘭沫音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牽連太廣,賀沫帖兒與達列柯勾結,非一句表態能辦到的事,是以不敢亂答應,押後再議。

李治烽麵色鬆動了些,點頭道:“沒有關係,巴圖可汗不僅是韃靼的天子,還是我們的朋友,我們都是白狼神的子民,理應互相幫助。草原上沒有不需要翅膀的鳥兒,也沒有不需要朋友的人。這是我應該做的。”

蘭沫音朝寶音太後翻譯過去,寶音太後直接朝李治烽點頭,笑了笑,說了句話,遊淼知道那是“謝謝”的意思。

那是遊牧民族交流的習慣,李治烽以諺語開口,巴圖也需以諺語回答,巴圖便答道:“孤狼徘徊無措,群狼所向披靡。謝謝你的相助,沙那多,這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