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因前朝覆滅,便是株連太過,導致地方豪強揭竿而起,秦氏亦是其中之一。本朝吸取前朝教訓,雖有誅族連坐之刑罰,卻隻為震懾,從未施行。
梁遠想要開口,卻見榮喜輕輕地搖了下頭,心中猜測定是與其剛剛通傳之事有關。
他為官老到,當即便躬身領命,其餘人等亦各自領命而去。
等到出了殿門,他們一眼就看到在廊下焦急徘徊之人,正是衛崇身邊的得力人。
梁遠稍一聯想,便猜了個七八分,上前兩步,對衛敬賢道:“衛大人身體如何了?梁某府上有幾l支好參,稍後便派遣府上管家奉上。”
裴雄他們聽到這話,相互對了個眼神,也都停住腳步,緊盯著衛敬賢。
衛敬賢見此,還以為他們都知道了督主的情況,“多謝大人關心,小人來時督主正發著高熱,已是用了藥的。”
猜測得到證實,幾l人麵色都不好看。
若是從前,許多人巴不得衛崇就此喪命,隻是如今——
龍有逆鱗,衛崇便是陛下的逆鱗。他們陛下被禍害成了個情種,那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陛下怕是會無心社稷。
梁遠心下歎息,隻盼著那位能長命百歲:“督主福澤深厚,吉人自有天相。”
他們還未出宮門,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敢在宮中騎馬之人不作他想,幾l人連忙避到一側。
駿馬一陣風似的從他們身側掠過,玄色長袍席卷出凜冽的弧度。幾l人看著那道殘影,心下複雜。
“走吧,國事要緊。”
幾l人在宮門口分開,各忙忙碌差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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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一路飛馳,不到半刻鐘便已來到一處偏僻院落。
他抬步正要入內,卻被一人攔住。
“讓開。”
湯小春神色恭敬卻寸步不讓:“陛下,大人特意吩咐,讓您龍體為重。”
秦疏伸手一推,湯小春隻覺一股大力襲來,踉蹌幾l步。
湯小春自打脅迫某人與他練了那勞什子神功,雖然時日尚短,身體已與健康男子無異,沒想到陛下輕描淡寫地一推,他竟是險些摔倒。
湯小春心頭詫異,再回神時,陛下人已經進了殿門。
秦疏走進內室,看到衛崇此時的模樣,頓時心疼不已。
隻見衛崇閉著眼躺在那裡,臉上泛著病態的紅暈,明明整個人裹著厚厚的棉被,卻還在打著寒戰,額發已是被冷汗浸得濕透了,脖頸外露
的地方出現淺淺斑痕。
他輕聲詢問屋內伺候之人:“你家大人身上什麼時候出現的紅斑。”
小侍探頭一看,十分驚訝:“半炷香前奴婢剛給督主擦過身,當時還沒有呢。”
秦疏:“你去外麵對湯小春通傳一聲,命人將督主之前待過的地方用石灰水灑掃消殺。此外,讓鮑海細察督主今日接觸的所有物品。”
小內侍領命而去。
衛崇聽到熟悉的聲音,艱難睜開雙眼,嗓音沙啞道:“陛下不該來的。”
“放心,我心裡有數。”秦疏替他擦掉額上冷汗,問,“哪裡不舒服?”
衛崇覺得自己要不好了,他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他努力將自己往被子裡埋了埋,催促道:“陛下走吧,莫要過了病氣。”目光卻貪婪地看著秦疏,似是要將他的模樣複刻進靈魂。
秦疏忽然俯身,拉下被角,輕柔地碰了碰衛崇殷紅的唇。
衛崇愣了下,條件反射地想躲,秦疏卻沒給他這樣的機會。他強勢地撬開衛崇滾燙的唇瓣,衛崇正在病中,根本抵不過他的強勢,唇舌被迫與之交纏,發出微弱的泣音。
一吻結束,秦疏抵著他的額頭,啄吻著愛人,一下又一下,輕輕地,珍視著,聲音是耍無賴的輕快:“我已經被你傳染了呢,怎麼辦,現在還要趕我走嗎?”
衛崇眼尾被淚水浸得通紅,聲音軟綿綿的無力,哽咽道:“你真是瘋了。”
秦疏看他眼睛紅紅,不敢惹他擔憂:“這不是絕症,我可是要你陪我長命百歲的。現在告訴我,都哪裡不舒服。”
衛崇仔細分辨他的神色,見他不似作偽,這才說道:“頭疼、眼睛疼、嗓子疼,時冷時熱,身上還癢得很,哪兒都不舒服。”
秦疏將衛崇的手從被子裡抽出來,見袖口的位置已經有些紅腫,又脫掉他的衣服檢查,發現有綁帶的地方明顯比其他地方的痕跡嚴重。
秦疏凝眉,看症狀倒是與風疹有些相似,難道是接觸了過敏源?很快,秦疏又將這個猜測否定了。
見衛崇正眼巴巴地看著他,秦疏語氣溫柔道:“我帶了解毒丸過來,應該有用。”
衛崇被他小意安撫,心裡的哀戚已經去了大半,看著他的目光充滿依賴。
他的陛下,真的很可靠。
秦疏起身走到桌邊,背對著他將水倒入茶盞,同時打開地府,一道通知彈出,秦疏看清上麵的內容,心頭頓時充斥著一股鬱氣。
真是流年不利。
這一眼看似很長,實則很短。秦疏很快便鎖定了需要的藥物,看到上麵標注的積分,心下嗬嗬,真是貴到離譜。這一瞬,對某人的怨念又深了一層。
那種死貧道又死道友的坑貨,就應該讓他去十八層地獄輪一番。
不,一番太便宜他了,應該輪幾l番。!